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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来了

黑夜降临。

路家村南边的乱葬岗。

透过洞口的光柱开始闪烁,棺材里的中年人不时发出粗重的喘息声,遮盖住了乡村小路两侧的虫鸣。

棺材盖还在偏移着,明明看上去那么沉重,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到旅店老板那一刻,轰的一下,路北和山海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短暂失神后,路北和山海此时也不顾虑什么‘战利品’,转身就向外跑去。

跑出坑洞,也顾及不了太多忌讳,两人不知踩过多少座坟头,才隐约看到了路家村的村影。

路北拉着山海也不敢稍作停留,另一只拿着那块诡异的黑色雕版的手也攥地死死的。

回到路北家后,两人赶紧锁好大门。

躲进了东堂屋里面的内室,邻着路北的房间,这是路北父亲的房间。

两人躲在墙角,用力裹紧被子,家里所有灯都打开了,明晃晃,亮堂堂的,但路北二人内心也没有感觉到一丝心安。

“真的有猫猴子吗?”

“谁知道呢?我们明天就回校吧,这里有点诡异。”

“行,都听你的。”

然后两人沉默着静坐了一刻钟,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路北一只手的掌心传来一阵刺痒。原来是那块诡异雕版又在起古怪。

路北对这块诡异雕版有些好感,毕竟提醒了自己一次。所以逃跑也把它带上了,隐约感觉它还会起点作用的。

【他来了】

看到这三个字时,路北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棺材里的旅馆老板追来了。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砸在了屋顶上,路北也开始不知所措了。“啊”,犯迷糊的山海被惊醒后大叫了一声。见路北眉头紧蹙,再联想到刚才的巨响意识到什么后也没在打断路北的思绪。

看着眼前的诡异雕版,路北心下一横。

“您既然能预知到危险,那您也肯定有办法解决掉对吧!拜托您了!”路北冷静下来,对着那块雕版恳切地说道。这个份上了,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也不知是路北的话起作用了还是什么。

雕版上瞬间变化了字符,路北赶忙翻译上面的古文。

【在床头柜里的夹层中有一把古铜钥匙,打开南屋,躲在南屋里别出去……】

虽然没指明哪个房间里的床头柜,但路北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是父亲房间。果然,在父亲床头柜子里发现了隐蔽的夹层,里面正好有一把古铜钥匙。

看到钥匙后,路北打消了对雕版的最后一丝顾虑。

去南屋!

听着屋顶上提提踏踏,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路北拉起山海的手臂就往外跑,虽然山海还是有些懵逼的,但还是跟着路北往外面跑去。

还没出卧室,泥瓦建造的屋顶直接坠落下来,紧接着路北和山海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旅店老板!

只是现在的他有些狼狈,破烂的衣服遮不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五指作鹰爪状,锋利的长指甲上残留着干涸的血渍,嘴巴里似在咀嚼着什么。

山海此时也回过神来,奔跑速度不下于路北,但还是和路北有些不小的距离。但怪物的速度更快,几个眨眼的速度就要赶上二人,挥着双臂就要抓向身后的山海。

路北见势缓下脚步,及时把山海往旁边一推,躲过了这一击。喊住山海一起,靠着对自己家的熟悉,三人玩起了躲猫猫。

以前的老房子人们修建时为了图方便,除了主堂,其他西、南、北的房间内部都是打通的,留出门的位置用大衣橱或者直接砌墙隔断。当然路北家的南屋是后加进来的,所以没有与其他的房屋相连。

在看到‘旅馆老板’的速度后,路北放弃了之前直接穿过庭院进到南屋的想法,看着熟悉的庭院,灵光一现。

路北二人趁着‘旅馆老板’扑空的时间,跑进西屋里,将一些重物堆在门口,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然后,穿过隔间的门,进到相邻的房间中,在另一处门前等待着。

果然,‘旅馆老板’轻易地撞开了西屋的门,冲了进去。

路北看准时机,从另一端的门出来后赶忙爬上屋顶去到堂屋的另一侧。

房间里的怪物也是注意到了什么,纵身一跳,用头撞穿天花板,来到了屋顶,看清路北二人后后,用力一跃,誓要直接跨过半个庭院抓到二人。

虽然怪物的行为有些意外,但还好结果是好的。

两人,唰的消失在了屋顶上。

正当二人再次出现在庭院里时,屋顶上的怪物也回过神来,就要飞扑下来。

两人此时离南屋也就两三米远,怪物的飞跃能力并没有那么厉害,能够直接飞过整个庭院。

路北赶紧用钥匙打开了南屋大门。

在怪物扑过来的一瞬,南屋门被关上了,路北及时用那把锁反锁住了里面。两人此时真正体验到了死后余生的感觉。

“路北,多亏了你,今天我两条命都是你捡回来的,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都TM哥们!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

原来二人在屋顶上的消失,并不是魔术,而是,那里有一个大洞。老百姓以前晒粮食的时候直接晒在屋顶上,然后下面就是粮仓,正好在屋顶上打个洞,往下运粮食时也就不用再装袋了。

怪物仍在不断尝试从各个角度攻击南屋,但似乎有什么诡异的力量支撑着南屋,庭院里的怪物始终没能撼动这个看似脆弱的泥瓦房。

经历完这番生死边缘徘徊,山海也不再言语了,此时也瘫坐在了地上。路北也长舒了一口气,倚在门上,既在休息又在观察着怪物的动向。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的怪物消停了下来,就在外面一直徘徊着,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人与怪物仿佛陷入了一场僵局!就看谁能熬到最后,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看来雕版又救了这二人一命。

路北还想问问雕版什么情况时,而那块诡异雕版此时更像是一块木板一样,任路北再怎么呼喊也丝毫不见动静。最后路北放弃了,就静静地坐着,恢复体力。

夜深了。

山海示意了下路北,便倒头躺在地上睡去。路北还想着坚守下去到怪物离开。但也熬不住长夜漫漫,头抵着门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

天空灰蒙蒙,似要下雨一般。高耸的杨树也被风吹得噼里啪啦作响。

路北顶着蓬松的头发和惺忪的眼睛,拍醒酣睡的山海,告知他现在的情况。要不是山海躺地上睡了一觉后浑身难受,还真以为昨天那是一场噩梦。

两人刚想透过门缝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发现一双惨白的眼球像是卡在门缝中一样,出现在两人眼前。

吓了两人一跳。

门外的怪物,或者说是之前躺在棺材里的旅店老板,将脖子九十度弯折,一张脸贴在门缝上,也似在窥探屋内的情况。

眼珠的上下翻滚证明着这个怪物在白天也依然能自由动弹。路北二人也不禁有些垂头丧气,还以为白天,怪物就会退去了呢!

看来两人还把现在这种灵异事件想得和电影小说上拍的一样呢!

现在路北他们又在纠结怪物是否离开的问题了,离开就证明它要去迫害村里其他人了;不离开,一直搁这杵着,路北他们也出不去。

只能祈祷村民们千万不要来这找路北他俩了。

路北也趁着这个机会仔细打量了一下南屋内部的场景。

南屋并不大,不过七八平方。四壁都是由常见的泥土坯砌成的,房顶则是一些石棉瓦夹杂着茅草铺在木梁上。

奇怪的是,在外面还不觉得,在里面才发现,南墙是斜的。这使得东西两面墙壁平行,南北两面墙壁延伸相交,整个南屋底部呈等腰梯形。

坐西朝东,是典型的棺材下葬布置的特点。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难道这棺材状的,对了,棺材,四面无窗,这不就是一副以房屋为容器的棺材吗?

父亲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父亲,您现在在哪…

屋内摆放着的东西,越看越像是下葬时的陪葬品。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件家具,一些残破的瓷瓶错落摆在地上。

咦,这是?

路北随意翻了一下那些瓷瓶,角落里一个泥罐不小心被打翻。干硬的土块揭落,露出的一角闪烁着金光。

果然,这里面有些名堂。

将外层的泥土剥下,露出了真面目。一个做工粗糙,能看出是现代工艺的暗金色净瓶。不过并不是单纯的瓷瓶,材质握起来很坚硬,很难靠人力打碎。

路北感觉有些重,左右摇晃,里面还有一些液体在翻涌着。

看着有些松动的封口,路北还是忍住好奇心没有打开。

仔细检查后,再没有发现类似古怪的瓷器后,就和山海坐在一块,研究那块黑色雕版。

如果没有昨天那番变化,这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甚至还很普通的黑色案板。

两人试过很多办法,黑色案板始终没有再展示昨天的那番变化,似在沉睡。甚至山海又咬又舔,都没有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

两人也不知道要被困住多久,显然还在门缝中死死盯着二人的眼珠子还在不挺翻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种极度扭曲的身体下还能这么灵活的。

在看向外面时,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两人的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到哪里去了,没有太阳也就没办法分辨现在的时间。

也不知道两人颓废了多长时间,一声咔嚓声,将两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不知怎么,被‘旅馆老板’抵住的门缝开始扩大了,里面的锁似乎也在颤栗着,就要断裂了一般,就这么下去,怪物进来也是迟早的事了。

天要绝我路(山)某人!连个女生的手还没牵过呢!下地狱我也得找个女鬼做女朋友!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想着,也没再说什么,好兄弟,在心中!

咔嚓咔嚓的声音还在持续,仿佛是恶鬼的催命符一般响彻在房间里。

诡异雕版在这个时刻,又开始变化起来。

【喝下,活】

妈的,干嘛总到这种生死关头才出来显灵,老子都想好死后泡女鬼了。两人也就心里嘀咕着,实际上恨不得给这个雕版跪下。

看着上面微微凸显的字纹,再没之前那么深厚有力,还有隐隐褪去的黑色,现在雕版颜色更加介于黑色和灰色之间。

路北也意识到,这东西似乎也有CD呀,还需要消耗自身,不知道会不会自我修复啊,要是消耗品的话,说实话有点low!

雕牌要是有灵魂的话,估计已经开始骂路北了,我又不是那些爽文里面无限使用的作弊神器,我好歹也是……

路北重新拿出那个暗金色净瓶,毫不犹豫地撕开封口。拿出木塞的一瞬间,一滴浊臭的液体迸溅出来,整个房间里瞬间弥漫着腐臭味,像是发酵了的臭豆腐扔进了茅坑里的味道。

见路北有些迟疑,山海意识到路北稍微有些洁癖的毛病,便起身要自己喝掉。

经过雕版这么几次的变化,路北知道,喝的人必须是自己才行,至于山海喝掉会引发什么后果,他也不清楚。

看着好朋友这么肯为自己着想,路北也不再扭扭捏捏,一手捏着鼻子。看着还隐约翻腾的浊液,咬咬牙,一口气闷下。

还以为会‘口齿留香’呢,结果,这股液体像是一个果冻般,顺着喉咙一涌而下。除了胃里回上来的口气,嘴里并没有什么怪味。

路北也没觉不适,看向门那边,发现门框依旧在碎裂,似乎进程比之前快好多。

“该不会被耍了吧,这个大粪玩意儿。”山海说着,就疯狂锤那块褪了色的雕版。

还来不及给山海吐槽,路北陡然感觉有些不妙,一阵无力后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四肢开始不停抽搐,眼眶里只剩下了泛着血丝的眼白,牙齿紧紧咬合着,像是在坚忍,又像是被强力挤压在一起。

在看不见的后背上,血管暴起,里面疯狂流窜着之前喝下的浊液。血管似乎凸显成出一只凶兽的图腾状:鹿角、驼头、猫耳、虾眼、驴嘴、狮发。

然后血管迅速隐下,一只猩红大眼猛的撑开后背的皮肤,怒目圆睁,久久才肯闭合。大眼两旁还隐约有着若干条纹连着四肢。

门外的‘旅馆老板’在红眼睁开的那一瞬停止了活动,没有再去硬把头颅塞进门缝中,而是以一种僵直诡异的站姿静静地立着,也不管滴落在身上的雨滴。

只是昏迷的路北,慌乱的山海都没有留意到这点。

山海的身体在不断蜷缩着,头颅也被迫埋进身体里,但颈椎还没断,一直处于绷紧的边缘,空气中骨头碎裂声逐渐融进雨声里,交织共鸣。

路北的身体最终扭曲成螺纹状,静止不动,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整个人像是死去了一样,任山海怎么呼喊,再给不出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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