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夕阳挂于天际的时候,我与阿强几个人站在老城一棵高大的树下,摩挲它的躯干,树伸展的枝叶遮蔽住我头顶上的半角天空。
“人都到齐了,现在准备去哪儿?”杜哲问对老城很熟悉的陈鑫。陈鑫拿手摸了摸他自己的下巴,转过身,指着前方的跨越马路的天桥说,”跟着我先往这儿走吧。“
“不是去老城的酒吧一条街吗?”
“酒吧一条街可不在老城里。”陈鑫狡黠地对我们笑,“藏宝图上的宝藏,不一定都在标记好的终点哦。”
我们一路穿过人群,跨步楼梯,走到天桥上,天桥的左侧则是湘江,望着碧绿色的江面和它水中倒映的两岸河堤的爬山虎,我脑中浮现出高空鸟瞰它细软如一条丝线的情景。
“哇,这就是老城的样子吗?不瞒你们说,虽然我是湘城人,但市中心老城我却没有来过几次,这个天桥我还是第一次上来,原来站在上面看,老城居然这番样子的。”阿强有些激动地说,他扶着天桥的栏杆,不顾其他路人的奇怪眼光。
“不多来老城也称自己是湘城人,你这有点乡巴佬了。”陈鑫挖苦说,他指着最具标志性建筑的老城步行街说:“这条步行街的年龄跟湘城的年龄一样长,最早来建设湘城的人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打通它。”
“虽然已经几经翻修,但你还是可以在上面找到标记年代和人名的砖块。”陈鑫一脸自豪,两眼发光。除了火锅和美丽女同学,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表情可以如此富有热情。
“我可是正正宗宗的湘城人,我是湘城新区的人。”阿强睥睨陈鑫一样说道,“说谁乡巴佬呢?”
“看,那是什么。”杨可欣指着湘江河中央一闪一闪的彩灯,她家住在老城和新区的交界点,市图书馆就坐落于那个地方。
我们看向河中央的彩灯,它其实是一个彩色灯笼,挺陈鑫说它有两米高,直径十米,是湘江河上的唯一一个彩灯,但是因为我们所在的位置离它较远,它的大小在我们的眼里此时就只有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样大。
“再等两分钟就好了。”陈鑫翻过他的手腕,看了一眼他手上表的时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戴手表,平时在课上根本没有见过他戴过。
“还好赶上了。”他唏嘘道,我们看见湘江河旁的时代广场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我好奇地问他那群人在看什么。
“湘江灯涌,每天的六点三十分,湘江河就有一场灯光盛景,时代广场曾经是最好的观赏点。”
“为什么是曾经?”
陈鑫就在等谁问他这句话,他神采奕奕地看了我们一眼,自豪地说道:“因为自从我发现了天桥这个观赏点后,时代广场就变成了曾经了。而且现在去往时代广场看灯涌的人越来越多,你想看的湘江灯涌,已经成为了湘江人涌了。”
“只有真正的老城人才会来这,新区的人都是去时代广场看。”他作威作福般地用肩旁碰了一下阿强,十分欠债。
我不得不佩服陈鑫的眼见,因为在十年后,天桥这个地方,也成为了湘江灯涌的观赏地,以至于现在每到六点三十分的时候,都会有交警来限制天桥上的人流。
“来了,注意看。”陈鑫不再和阿强打闹,表情刹那认真起来。
湘江河中央的彩色灯笼有节奏地闪烁着七色的灯光,配合着夕阳的金色,使得格外辉煌。两岸河堤的爬山虎在随着风摇曳,后来我才发现爬山虎没有在动,是隐藏在它之中的灯条,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呼吸,流过与黄昏同色的光辉。
“就这……”阿强似乎要挽回他新区人的颜面,然后话还没有说完,我们耳边都听得哗的一声,那么清脆,压过了桥下川流不息的车声,只见从上游涌来雪白色的浪花,像是水精灵,欢愉地朝着河流的轨迹压过去。
跟在水花之后的,是更加炫亮的灯光,它们像是水精灵跑动的彩色尾迹,河流中央的彩色灯被水花打动旋转,滑过它的水花都成了七彩色。
“你好啊,湘城。”
对面的大楼电子屏竖着显示出五个字,此刻天色刚好暗到,五个字的字迹刚好映在湘江河面上,水流合着彩灯,在涌动。
我想起了曾在天空云层上的小染,如雨后的晴空般干净的声音,朝着世界呼喊。
“太美了吧,我一直听爸妈说过,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诶,真是白当湘城人这么多年了。”杨可欣看着湘江泉涌,有些不满足地说道。
水花一层一层地来,前后涌动了七次,每一次都惹的人惊呼与欢叫。
“一直有的,只要你在对的时间来看,它就会一直在的。”陈鑫呢喃道,他的眼睛有着湘江灯涌的七彩亮光。
在看完湘江灯涌后,我们五个人心情都大好,一路走过几条街,来到了酒吧一条街上。
“真要去酒吧吗?”杜哲疑惑地问道。
“不去不去,我们先来玩个游戏。“陈鑫说道,老城人现在彻彻底底成为了我们之间的领头人。
“酒吧一条街别瞧名字很潮,可是它存在的时间可有点年头了。这条街一直有个老传说,就是到酒吧一条街的湘城人,如果喝的第一杯酒是‘‘式’的话,就可以得到特别的运气哦,注意,那个酒是很特别的,它是甜中带辣的,辣的不是喉咙,是舌尖。”
“还有,酒名是公式的式。”陈鑫又解释说,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怎么弄得花里胡哨的,像是你编着来戏弄我们的。”杜哲怀疑地说道。
的确,如果没有见过什么“式“的话,我也会选择怀疑……如果。
“我以前也不相信啊,不过一会你就信了。“陈鑫故弄玄虚道,”不过我们今天来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找裂缝,找四十年前地震传闻里的裂缝。“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每个人都没有提问,我的心感觉到一阵淡淡的暖意。
“出发吧,大家试着找一找。“阿强也来了兴致。
“我今天可是带够了钱,一定可以找到。“陈鑫狠狠地说,看来他不是第一次来了。
酒吧一条街虽然名字这么叫,但是其实是纵横交错的两条街道穿插而成的,也就是有四条酒吧一条街。每一条都很长,望不见尽头,我们打算分头行动,因为杨可欣是女孩,她和我走得是同一条路的西街。
三十分钟后,我们碰到了窜到西街的阿强。
“不带这么坑人的,我走进的第一家酒吧,我问老板有没有‘式’,酒店老板高高兴兴地迎接了我,说有,然后给了我一杯,而且还不收我钱,我还以为我撞大运了。我一杯下去,给我苦上天了,然后老板跟我说他没有‘式’,让我加油。我当时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每家酒吧老板都给了我一杯各种奇奇怪怪味道的‘式’酒……”
“我还喝到鼻涕味道的。”阿强苦着脸说,整张脸垮掉,“真是公式的式,太难了。”
“你们没喝吗?”他看着一脸同情的我和杨可欣,疑惑地问。
“没有,我们在找裂缝呢,不过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都被酒吧老板当找茬的给碾出来了,刚准备换个思路去喝‘式’酒呢。”
“靠!”
阿强一脸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