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闪烁,戚天行朗然看着书生和汉子:“看来却是宵小之辈暗中伤人,嫁祸戚某。我知道梅山五剑惺惺相惜虽非亲兄弟但更胜亲兄弟,只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二侠敢断定杀人者就是戚某?”
“你为恶多端,声名鹊起。这东方墓中人谁不认得你?一把弯弓可射日月,谁不晓得你白魔白大侠?”说话的汉子不免讥诮之意,只是戚天行恍若未曾听出,他拱手道:“声名鹊起不敢当,为恶多端也并非然。戚某奇怪,凭着二侠的修为和眼力,就算抓不到行凶的人难道还认不得他么?想来此人的身法轻功决然不差,要不然怎会让二侠冤枉好人?”
汉子又气又怒,竟然说不出话来。本就枣红的脸此刻更是变成酱紫色,冷哼一声却不说话了。只有书生眉头微蹙,他比起那汉子就显得聪明了许多。可是迟疑不定,又真怕冤枉了好人。
踌躇不定,他当先拱手道:“感谢白魔不杀之恩,但此事既有蹊跷,我和老五也不好贸然出手。不过此事总有水落石出之日,到时候天下自有公论!”
修真者所信的,无非就是天下公论罢了!世人想要争名夺利,无非就是需要天下人认同罢了。
戚天行听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也觉得此处实在呆不下去了。于是拱手告辞,这才翻身上马而去。
汉子见戚天行要走,就要喝止。却被书生拦下,他怒道:“哥哥为什么不让我去追他?”
“若是我五人俱在,杀他易如反掌。可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你以为杀得了他么?”书生道:“我看这人虽然阴狠,但绝不是宵小之辈!到时候,天下自有公论!”叹罢,他忽然朗声朝着远去的戚天行喝道:“前路漫漫,阁下自需小心行事。只怕死的人,不止我这一家!”
戚天行听言也没有回话,眉头却是紧蹙了起来。他初入这东方墓中与人素无恩怨,却不知究竟是谁恨自己恨得这般入骨。偏要来加害自己!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来,不过却料定自己的匪名必定会在江湖中传开。
“这‘小姐’既然将我骗入了这东方墓中,想必我身上定然有她想要之物。如果我没猜错,她定然想要我的轩辕弓!”戚天行不禁喃喃道:“只是她想要轩辕弓,凭她的手段又何苦费那许多周折?不知道近日来陷害我的人是不是她所派遣。这小姐,莫不是跟那‘主子’有何关系?”心中微惊,若是那‘小姐’跟那‘主子’有关系,那么那主子定然不是风尸子无疑了!
久思不得解,戚天行只好拍马而去。
... ...
大漠孤烟,戚天行已在沙漠之上行走多日。黄沙飘过,撩动着身上的衣衫。他微眯着双眼,看着远处兀自停下马来!
近日中,不知是谁用他的名号四处作恶。以至于他戚天行初入东方墓便赫赫有名,只是这名气却是匪名。
有人传言白魔有一把神弓,如此神弓之需一弹便可催动日月!
亦有人说那白魔是近年出道的人物,天资卓绝,已是合体后期顶峰高手,而且可战渡劫期!
有人言,他是‘小姐’的亲信。
总而言之,戚天行的事被人传的神乎其神。而他的身影却飘渺无定,时而在这方杀人,时而在那方作乱。一时之间闹的东方墓中人血雨腥风,所有的人都不禁纷纷又怒又惊,只想着揪出这个人来扬名立万。
可是,谁也没有看见过戚天行的影子。其实又有谁真的认识戚天行?若戚天行不负轩辕弓,那么谁也不认得他是戚天行了。若人人都负轩辕弓,那么便人人都是戚天行了。
很浅显的道理,可是东方墓内的诸人却不愿意去分析。他们或许寂寞已久,正想找些事情闹闹。岂不知这一闹之下,戚天行的名声越来越臭,是人都会恨他入木三分!便连三岁婴童听这名字,也知是恶名了。
直至此刻,戚天行才苦笑着。他又惊又怒,不知道是谁冤枉自己。可是任凭他追踪那人的足迹,却总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无奈之下,他只有平息了那怒,放弃了那恨,独自一人进入了沙漠之中。
或再这沙漠之中,才能让自己心情不再波动。直至此刻,戚天行忽然感觉到一个人活着,就算不能侠名远播,却也绝不能臭名昭著!
寒风刮的寂寥,这沙漠中再无人济。可在远处,却飘起了聊聊炊烟。
戚天行牵着白马迎着风沙走向那炊烟之所,正瞧见有一个老者正在那儿暖火。他左手之中拿着树杈驾着鸡肉在火上烧灼了起来,一阵肉香飘过。戚天行忽然去了心中的郁结,赞道:“好香的肉!”
老人没有说话,他兀自从腰间取下酒葫芦打开塞子。一阵酒香飘来,戚天行不禁又赞道:“好香的酒!”
老人这才转过头来,问道:“你懂酒?”
戚天行道:“不懂,爱喝!”
老人听言不说话,兀自剥下那肌肉吃了一口。蓦然转头道:“你懂吃?”
“不懂,爱吃!”
老者哈哈一笑,道:“你这人有些意思,偏让我想起了一番典故来!”
“什么典故?”
“昔年山中,九剑大侠令狐冲出道之前曾遇到了魔教的曲长老。那曲长老兀自不识那令狐冲。二人见面只因酒,曲长老正自树上饮酒。酒香醇浓,偏想拿令狐冲是侠肝义胆好酒之人,难免赞了一句‘好酒’。曲长老问那令狐冲道‘你懂酒?’令狐冲也道‘不懂,爱喝’。如此,二人结下缘分!”
戚天行听得也是心动神驰,九剑令狐冲昔年曾是多么的豪气干云。他的名声早已被天下人熟知,他的事迹也被人所熟记。昔年戚天行也听王生说过令狐冲的事迹,也对他的侠肝义胆极为钦佩。恍惚之间,戚天行曾经也像做那侠肝义胆之人。只是此刻想想,自己恐怕做不成了!
老者见戚天行双眉紧锁,不禁道:“年轻人有心事?”
戚天行道:“是人都会有心事的!”
老者听言不说话,戚天行眉头一挑道:“你不问?”
“问他作何?”哈哈一笑道:“这沙漠中也寻不到一个共酒的人来,真是可惜可惜!”他连连叹了几声可惜,戚天行见状道:“我与你共饮!”
老者笑着道:“你敢喝我的酒?”
戚天行道:“如何不敢?”
老者摇头道:“老夫虽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你这人虽然面若书生,举止从容优雅。但身上难免有些杀气,想来是杀伐果断之人。你双眼之中眉目闪烁,虽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却也是城府极深之人。依你这样的人物,敢随意喝人的酒?”
戚天行听言哈哈笑道:“入了这东方墓,我命将死还怕什么中毒?”
老者道:“能来这东方墓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你不怕你一死别人就会割了你的头颅去替自己扬名立万?”
戚天行不屑道:“这种宵小之辈,再说我此刻早已声名狼藉,哪里还怕他身败名裂?”
他虽说话,可老者却不与酒给他喝。戚天行也不怒,听那老者道:“唉,向你这般的人都不怕死了。那这世间,岂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怕死了?”
他说话时,神情之中说不出的萧索。就是戚天行,也不禁对他惺惺相惜了起来。
两人望着斜阳径自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听见柴禾哔哔啵啵的发出声响。良久,老者才又道:“昔年曲长老和令狐冲因酒交好,成为莫逆。倒不如你我交好,做朋友如何?”
戚天行听言一愣,修真者中最好的就是结交朋友。可他戚天行只结交过几个兄长,从此后再没有想过要跟谁结拜。可是短短和这老人聊上几句,就觉得自己与他趣味相投,戚天行不禁结交之意甚浓。
但随念一想,自己名声狼藉臭名昭著。天下间与自己结怨的人太多,若是自己与这老者结交岂不是会污了他的名声害了他的性命?旋即摇了摇头,不肯答应。
老者大怒,道:“你怎得看不起我?莫不是以为我没有修为么?”
戚天行道:“阁下隐藏了修为,我自然知道。想来阁下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只是阁下却不知道我的姓名便与我结交,只怕这对你不好!”
老者哈哈大笑,道:“结交只因意气相投,难不成还要问人姓名么?”
戚天行道:“我名叫戚天行,人称白魔。这天下间那许多死去的成名之人就是被我所杀,我这人大奸大恶,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专打老弱病残,尚且欺善怕恶!”嘿嘿一笑,戚天行道:“你还敢跟我结交么?”
他说话时,神情之中说不出的悲愤!
他本打算在这东方墓中就寻找解救桃菲菲之法,可是自从被人陷害之后他却终止了这一番打算!先不说自己此刻被困在东方墓中生死难料,只说自己此刻名声不好仇家颇多。到时候纵然是桃菲菲活了,恐怕也得被人杀死。纵然是不死,却也要跟着自己东窜西逃,到时候膝下子女闻他爹爹恶名恐怕也会面目无光。故而,他说出那一番话后申请竟会如此的悲愤。
老者听言不惧,反而哈哈笑道:“原来小友就是近日来多番造恶的白魔?”
“怎么,你怕了?”
“怕?!”老者一愣,上下打量了戚天行几眼,却是哈哈笑道:“听说你奸淫掳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我此番瞧见,偏觉得你生的相貌堂堂,举止优雅。况且双目之中虽总含杀机却又掩饰不住其中的忧创,想来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只是你这至情至性却被修真界中的险恶深深压制。”
戚天行听言一愣,便觉得眼前的老者有些不凡了。
老者哈哈一笑道:“其实我早猜出来你是谁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恶名,还肯跟我结拜?”
“那又如何?那你可又知道,老夫的名号么?”
戚天行正要问,那老者又道:“莫问,莫问。问了便无趣了,问了便无趣了!”他道:“老夫从来不与人结交,你若不怕我连累到你,可敢跟我结拜?
戚天行哈哈一笑,如何不敢?当下两人以树枝代香,却不跪拜。为何不跪?
这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肯跪天地?两人击掌为誓,哈哈大笑起来。喝酒吃肉,以后戚天行便叫那陌生的老头做大哥了!一切来得甚快,让人错闪不及。
”明大哥,实不相瞒。那恶名,是旁人加在我身上的!“说话时,神情有些萧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