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董黎一脸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说实话……我有点接受不了。”
“啊，我明白的。”董老一边把调皮的董颜固定在座位上，一边回答道，“我也没要你立马接受她。”
三人此刻正在一间咖啡厅的包间里。
董老前些天接到命令，带着董颜离开了那个实验基地，连夜赶回了原来的城市，在命令里，董颜以后也要跟着大部队行动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要把颓然的董黎带回部队。
“小黎啊，关于之前的……小林的事……”董老有些艰难地开口了。
关于他孙女的事他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他也不好就此事发表言论，毕竟…………他不是个合格的爷爷。
“好啦，爷爷，我现在不想说这事。”董黎打断了董老的话，“我没事的，过几天我就回部队。”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望向窗外，依然没有什么神采。
董黎知道的，爷爷这次回来，估计也是为这事而已。
窗外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高楼外壁上的全息投影在播放着半神招新的广告，连续播放的几个人气半神明星里就有她的身影。
以她多年作战经验的眼力，她注意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实际上混杂着不少的黑衣保镖，虽然外面穿着正常的装束，但董黎知道，那些黑衣人内衬绝对穿着战术防装！
这些黑衣人看似在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实际上各自站位相当有考究，严谨缜密地包住了这家咖啡馆。
跟踪她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只有一种可能。
董黎皱着眉头看向了座位对面的那个不安分的小丫头。
“爷爷，还是聊一下这个丫头的事吧。”
“啊，也是…………”
董老点点头。
“她叫董黎，最近就要被编入你们的队伍里了。”董老慈祥地抚了抚董颜的小脑袋，“董颜，乖，这位是你的姐姐，叫董黎姐姐，以后在部队就要拜托她照顾你咯。”
“董黎姐姐好！”小家伙看起来十分有活力。
“呃………你好……”
“爷爷！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孩子就进部队了？还姓董？这这……”董黎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唉，抱歉啊。”董老也知道太突然了，有些抱歉地说道，“还是得给你说明一下，这孩子姑且也算你的同母异父的妹妹。”
联想到窗外那些严防死守的警卫，加上爷爷参加的那项签了保密协议的研究，再加上面前这个和她有几分神似的小女孩，董黎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她明白，不能在这里挑明了说，自己心知肚明就好。
说实话，她很反感这种行为，这几年以来，部队里就有试管婴儿的实验研究传闻，她本身对这事并不感兴趣。
但是要是牵扯到她的亲人的时候………
“行吧。”董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
七天的假期过得很快，再加上是天煞星逃逸的特殊时期，董黎很快就会被召回原来的部队，只不过身边多了一和她有几分神似的女孩。
这几天看似正常的生活，却有些让董黎有些不舒服——
爷爷以让她们姐妹俩熟悉一下的借口将董颜留在了她的身边，自己却又很快消失了。
这倒也没什么，董颜很乖，很听话，没有给她添什么麻烦，她也稍微会做一些料理，应付一个小孩子的胃倒也完全没问题。
让董黎不舒服的是周围的“眼睛”。
自从董颜出现在她生活中之后，以董黎敏锐的观察能力与直觉，她总能察觉得到有不少的目光在监视着，虽然没有什么恶意………
…………
“董颜啊，来这里之前你是在哪生活的呢？”董黎摆出一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爱，想要亲近的表情，问道。
小时候她就是靠这招向爷爷撒娇的，不知道对面前这个小女孩有没有用。
“啊……”董颜的注意力在面前的电视上，有些含含糊糊的回答着，“一个到处都是机器的房子里，还有很大的广场，好多的武器……我不喜欢那里。”
问了也是白问，董黎叹了口气，在董颜身边坐下，百无聊赖地随董颜看起了电视上的内容。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电影期间插播的广告，即便如此，董颜仍然看的津津有味，像是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女孩。
插播的广告是半神部队的招兵广告，最先播出的便是董黎这个国民女神的采访广告，那时的她身着飒爽的银白色装甲，露出的脸庞是让无数男人都为之倾心的可爱面庞，但却又是那么地勇敢且坚毅。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董黎开始回忆，却发现完全找不到这次采访的痕迹，视频中的她意气风发，是那么地自信……
“那是姐姐吧？”董颜一眼就认了出来，“好帅气啊！”
“还好啦。”董黎有些不好意，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妹妹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呢。”董颜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姐姐你现在变了——”
“诶？”董黎有些纳闷。
“姐姐你看起来没有电视里那么帅气了，姐姐你是在……难过吗？”
董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小孩子的敏锐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也许吧。”
…………
…………
新兵的训练期就快要结束了。
再过两天，经过最后的考核，他们就会被各个部队选走，紧接着将会立马投入到对抗天煞星的战斗当中。
自樊霄开始训练乔安那几天开始，周晓似乎是察觉到了了什么，就没有再给乔安刻意安排训练。
在外人看来，周晓这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但乔安明白，周晓这是默许了他的特殊训练。
这十多天，乔安的训练便是反反复复地重复那一式“气合寸劲”，以及在训练后捶打那几个樊霄教给他的穴位。
努力是有效果的，乔安已经可以感觉到微弱的暖流在几个穴位流动，甚至能勉强去驱使一下，这种现象在练习“气合寸劲”的准备式的时候表现地更为明显。
效果虽然是有了，但也是仅仅是有了，明显地作用实际不大。
无法虚能外放的身体，终究是难以去体会虚能流动的感觉。
所以说，再怎么挣扎，结局的变化实际上变化不大，他不是天才，不会在最后一段时间里顿悟得道，然后惊艳所有人。
像极了他初中中考前因为还未复习好而所做的挣扎。
有时候，他在训练地身心俱疲的时候，就会就地躺在那个废弃的破旧训练场上注视着天空，运气好的时候，可以看见像玩具一般大小悬浮在近地轨道的战舰。
就像现在一样。
但是，今天有一个不速之客。
在乔安眯着眼向上眺望的时候，他的视野被一个身影遮住了大部分。
乔安坐起身来，有些疑惑地注视着来者。
“你好。”
来者是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面相清秀，即使未施粉黛，但仍然看起来面容姣好。看面相，家里的生活条件应该很好，才会生出个如此亭亭玉立的女孩。而且——
——因为是刚刚训练结束的缘故，这女孩身着较为紧身的轻型单兵作战装甲，将她的身材很好地勾勒了出来。
女孩的身材不错，凹凸有致，高强度的训练让她的身体更有一股硬朗的线条美。
作为一个健全的男人，乔安的眼神不可避免地在女孩的周身上下游走了一番。
随即，乔安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眼神不大礼貌，立即将眼神别开。
“你……你好。”他的语气里透露着尴尬。
“我叫方岚。”女孩似乎是不在意，落落大方地说道。
“我叫乔安。”
说罢，两人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
乔安有些懵，他现在就像一个被咀嚼地失去了甜味的口香糖，被众人遗弃，除开许子天和周晓，怕是没人再去理会，甚至是去踩上两脚都嫌弃。
所以他觉得这个女孩的目的有些不纯。
…………
方岚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颓然的人，看着他那乱糟糟的卷发，还算端正的五官以及那微眯的双眼，有些苦恼地想着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她实际上很久就注意到乔安了，先前是在一场体术格斗对战里，她看着这个人以沉默而迅猛的体术将她们连队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击败后，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随后在他人口中稍微了解到了这个被冠为“体术最强”称号的人。
后来，就是一场传言，说是那个“体术最强”因为基因原因无法虚能外放，她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再后来，就是食堂里的那次斗殴。
她再次为他那恐怖的格斗能力和反应速度而惊叹，她怎么也想不通，仅仅是训练了两个月不到的新兵，其近战能力已经有着接近主天级半神水平。
但是，再强的体术，无法虚能释放，就像有着复合双涡轮聚变推进引擎，以及最大载弹量的战舰失去了远程火控系统。
最后，是不久前在这附近看到的一幕，那个樊霄在手把手地教着乔安什么。
她方家，是华夏南部最大的半神世家——方段锦的嫡系后代，那个叫樊霄的人，她自然清楚是有着什么样身份背景的人。
樊家是什么？体术之最的家族，其从不外传的神秘体术修炼招式更是令所有人忌惮无比。
训练里的军体拳之内的基本已经教授完毕，那樊霄还教他什么？那奇怪的身体摆动姿势，柔中带刚，绝对不是常规的格斗方式。
方岚想看看，这个让樊家小子破了家戒的乔安，到底是何许人也？
…………
今天过去，第一眼过去——
嗯……感觉很普通。
除了普通，她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形容乔安的词语。
“你有事吗？”
正在方岚思索之际，乔安开了口。
“啊………”方岚有些找不到话头，显得有些紧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乔安没有从她的话里听出一丝嘲讽的语气，判定了对方不是来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后，展开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顺其自然呗。”
“你打算放弃了？”方岚听了，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嗯………”乔安思索再三，“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方岚知道乔安想将樊家拳作为最后的突破口尝试一下，但她没有点破。
“这什么说法啊。”方岚被乔安的说法逗得有些想笑。
她想起了她的一个哥哥，方家旁系的一个大哥哥，算是她的竹马，最后死在了一次大型的突变者袭击中。
在方家，旁系不会被受到重视，不会被重点培养，但那个大哥哥依然有他伟大的梦想与志向，尽管他是那么地普通………
大哥哥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方家里没有被激起一点波澜，仿佛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离开了一样，父母只是点点头，几句“可惜了可惜了。”便将此一笔带过。
这让当时年幼方岚有些难以接受，对她而言，那个大哥哥，就是灯塔，给她同样以奔赴梦想的勇气。
今天，她在这个同样是被弃者眼里，再一次见到了——她许久不见的意志。
“既然要抢救，那就坚持下去！”方岚认真地说道，“加油，我相信你！”
乔安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鼓励自己，于是无比诚恳地点了点头。
“谢谢。”
他会记住这个女孩的鼓励，乔安是个会记住别人好的人。
方岚——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个………能给个联系方式吗？”方岚突然开口了，有些羞涩地说。
毕竟嘛，这是她头一次要电话号码，对方还是个异性——
——但是，她很期待乔安未来能走出什么样的道路。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乔安还是把自己的号码说了出来。
“谢谢。”女孩简短的答谢，转身欲走。
“对了，记住哦，我的名字叫方岚。”女孩回头笑着说道，笑的有许些妩媚，“有想到什么了吗？”
“呃，我应该想道什么？”乔安此刻仍是一头雾水，对于这个女孩先前的一番行为。
看来他不知道我是方家的人，方岚如此想道，不禁笑的更开心了：“没事没事，没关系了。”
或许在场的是许子天这个对半神天煞星历史熟知的人，恐怕能对这个女孩的身份猜中一二吧？
…………
…………
“大家按照安排有序地排好列队，念编号名字的进入考核场地！”
周晓在即将安排到考核的新兵连队前嘱咐道：“部队过来挑人，就跟面试一样，讲究随机应变，有好招的都给我使出来！有好部队看上你了就是福气！”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显得有些紧张。
周晓经过乔安身边的时候，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有办法的，对吧？”许子天在乔安前面低声耳语。
“算是吧。”乔安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有紧张的味道。
一个一个地走进了那个密封的室内训练场，乔安前方的人越来越少。
“祝你好运。”许子天进去的时候，如此对乔安说道。
“你也是。”
…………
时间不长，他的名字被叫到了。
乔安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些昏暗，场地边缘密密麻麻站着许多军官与教官，他们眼神平淡，注视着乔安，就像注视着一样物品。
看到乔安进来，几个新兵连里的其他教官之间响起了阵阵窃语。
“开始吧。”一个沙哑，但威严的声音响起。
乔安的眼神也很平淡，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以不大，却又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无法虚能外放！所以你们看不到什么想看的。”
简洁！明了！
周围军官们里响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都以一副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乔安，仿佛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在说笑。
还有一部分的军官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份嘲弄的意味。
…………
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