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笃岭在天临王朝初起,改名为五笃城,据整个帝国的局势来看,这里还算是个安逸之地。
十米高的城头上挂着三个由大理石雕刻成的三个大字:五笃城。
城头上,凉风习习,旗帜摇曳。持兵器,背弓弩而立的守卫士兵排成一列,相隔十米,巡视着城外状况。
远处夕阳西下,尽是黄昏,进出的游客和城民逐渐稀少许多。
余晖下,几道身影被余晖拉长了身影,趴在马背上没了精气劲儿的少年,来时一腔热志,等到了,那就如枯草一样捏儿了。
“总算……是到了。”少年使出全身解数抬起头,看了眼前方。
真他奶奶的十万八千里,林一鸣忍不住心里抱怨,那个送他去天云山的人咋想的,是脑子缺了根弦?把自己送去那么远的地方。
望着近在咫尺的目的地,一路十日舟车劳顿,可总算到了。
马车前,无四掌柜摘下了斗笠,漏出了久违的笑容,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无法言语的光芒。
交出通关证明,以及身份证明,进了城。
“林少侠,我们在此别过。我与城里的旧友打了招呼,先去他那里访一访。”
马车掉头,无四掌柜再次回过头,神情依旧那么冷淡,“对了林少侠,我在城东租了个小阁楼,酒馆就建在那里,提前跟你说一声。”
林一鸣牵着马,微微一笑,“那就多谢无掌柜了,我定天天为客。”
跟在马车旁牵着稚嫩孩童的落北冥,冷哼一声,鄙夷的说道:“林公子,酒馆迁移到五笃城,酒价也会上涨,若公子囊肿羞涩,隔三差五的来也不成问题,十天半个月那就更好。这桃花酒,给你留着。”
林一鸣看向女子,内心着实不爽,但还是带着笑容说道:“多谢落姑娘,人美……心更美。”
只不过,林一鸣说道“心更美”这句话时,神情僵硬了一下,仿佛觉得自己真违背良心了。
看出林一鸣话语中的意思,落北冥轻撇了林一鸣一眼,轻声喃咕道:“伪君子。”
再此别过,各分东西。走远了的马车,无四掌柜回过头,看了少年的背影,微微一笑。
而后回头,仰起马鞭,高喝一声:“驾!”便扬长而去。
五笃城距离帝都甚远,且四面环山,但却是一处繁华之地。
这曾是卓菲王妃的故乡,正是因为被她撒下了一滴雨露,这里才开始繁华而起。
热闹的井市中,大半个北域有名的甜食莫就属这枣松糕了,听闻在当初还被王妃带进了皇宫,让朝中大臣,以及皇帝陛下品尝了一遍,都是连连称赞啊。
牵着马游行于繁闹的井中,有被一群小孩子围堵的皮影戏车,讲的是一位英勇的将军,独守一城的故事。
荧幕后的老人手舞足蹈,皮影戏舞的栩栩如生,观客拍手叫好。
一刀挥出,拟声相继,随着老人一声:“这一刀下去,万军崩盘!”
林一鸣拍手叫好,忍不住要打赏一两银子,奈何囊中羞涩。
荧幕后,老人继续武动皮影,荧幕上唯见一身披战甲,手握大刀的皮影,荧幕后便传来:“地临久久若太平,唯有身后黄埔生!”
这时就有人问了:“这黄埔生是谁啊?”
“你也太孤陋寡闻了,连黄浦生都不认识?他可是地临城城主,十大高手排名第五。”
“这么厉害,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唉,可惜了这黄埔生已经退隐了江湖,做了武将,长年惜守于地临城,只问军事,也不知为何。”
林一鸣想了想,自己若在这江湖之中能排名第几?
前一万总该有吧?不过,师傅他老人家前十应该没问题。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林一鸣在街上询问了许多人关于长府的位置,但每个人都是心有忌惮,摇头就说不知道。
问了许多人,好不容易问道一个愿意说的小胡子男,竟开口就要二十两银子,说:“这可是杀头的买卖,难道不值这二十两银子吗?”
这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像是个老江湖骗子,话语很是难以理解,林一鸣只好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无奈这天色这么晚,再找不到家,那可就要露宿街头,蚊虫为伴了。
收到钱的小胡子男,左顾右盼,将林一鸣拽进一个偏僻小巷,古怪的问道:“去哪儿干嘛啊?”
林一鸣一笑,淡声道:“看一看。”
小胡子男似乎有些顾虑,不敢多言:“既然收了你的钱,我就奉劝你一句,还是别去的好。”
林一鸣只觉得奇怪,但没放在心上,说道:“你说便是,我可是给钱了得。”
小胡子男再次张望下四周,才敢小声说道,“顺着这个井市一直往西走。”
经过这些经历,林一鸣似乎明白了一些,平南王府在这五笃城似乎非同寻常。
提起这,每个当地居民都会特意避开,有着极大的忌惮。
……
在不远处,三名蒙着面,披着黑袍的两高一低,分不出雌雄的人,踏进了喧闹的井市中。
马车让行,商贩不敢言,就连巡视的士卒都避而远之。
停下几许,在右边跟随的一位近有两米的蒙面人,伸出缠满绷带的右手,稍微一转,似有某种力量出现,再一看,在他手中竟凭空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金蟾。
“谁能告知平南王府的地址,这金蝉便拿去。”
只围观不敢靠前一步的人群,远远望着那人手中发着金光的金蟾,漏出了贪婪之色。
这东西可值不少钱那,没个估价儿。
只是呢,这如此诱惑人的东西,只需一句话便可得到,瞬间家财万贯,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敢言一句的。
一半呢,是因为对平南王府的忌惮,以及当地官府的明确规定,提起一字,那可是杀头的处罚。
二呢,这三个奇怪妆容的人,给不给还那不知,若说了不给,那可就钱失命丢了。
蒙面三人全身蒙着大黑皮斗篷,散发着一种神秘又危险的气息,四周的人看不见他们的神情变化,但多少能猜出,他们是出乎意料的反应。
这时,那个得到银子准备喝上一口的小胡子男,正好经过此地,那金光闪闪的金蟾着实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顿时是两眼放光,垂涎欲滴,再比起手中的几个破银子,那个东西,才叫钱那。
犹豫一下后,小胡子男低腰下背,面带笑容的走了过去,“我知道,我知道,平南王府就在前方,径直五百米。”
不难看到,小胡子男说出平南王府的位置后,周围人的脸色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畏惧,有恐惧,还有胆惧。
三个蒙面人没有去确定小胡子男说的是真是假,将金蟾甩在了小胡子男脚下,便径直离去了。
估计呢,他们也觉得这个人也不敢说假话,在巨大的财富面前,谁敢去赌?
况且,这人说的真是假话,他能活的了吗?
夜晚,月高人静。
小胡子男回到家中门窗全关,享受金蟾的诱惑后,便开始准备行李逃走了。
这偌大的五笃城他可待不了了,自己可触犯了禁律,估计呢,官府已经开始悬赏抓人了。
谁知,小胡子男刚踏出家门半步,手中哪珍爱如命的金蟾竟融化成了一团黑气,钻入他的口鼻,当场被毒死了。
那些羡慕不已,后悔不已的街坊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他们应该是庆幸才对。
这边,林一鸣来到小胡子男说的地方,在路的尽头,确实是有一座府院,只是……
怎么已经荒废了?!
门匾上挂的确实是长府二字,跟师傅他老人家说的没错,就是这里。
长府周围的环境很阴森,四周三十米无居民,门口两尊石狮断了头,围墙破损严重,且四周草木皆枯。
凉风拂过,吹在少年身上,更是让他后背一凉,直打哆嗦。
“这……这是我家吗?怎么比诡暮林还阴森吓人啊。”
林一鸣想踏过去看一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吓的他一机灵。
“年轻人,莫要再向前一步,小心丢了性命。”
林一鸣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一名提着扫把的老头儿,穿着普通,灰色无神的眼眸,写满沧桑的脸。
“为什么?老头儿?”林一鸣满是疑问道。
“你是个外地人吧,这里可是平南王府,周围百米是不得有活物的,一但不小心踏进去了,就会被恶灵吞噬灵魂的。”
林一鸣听的是心惊胆战,不信也不敢尝试,心想咋整?这家都成这样了,还怎么认祖归宗?
就这么回天云山,咋跟师傅说啊?
林一鸣询问道:“老爷子,这平南王府怎么成了这样?”
老者叹了口气,哀声道:“以前啊,这里很美,很繁华,门前花红柳绿,尽是孩童戏玩。现在都没了,没了。”
见老者陷入悲伤,林一鸣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老爷子,这家人都去了哪儿?你能能否告诉我一些。我与这家人有些渊源未了。”
“这家哪儿还有人啊,都死了,长府也没了,只剩下个平南巷了。你若要找这家人,还是去那里吧。”
老者叹息完,提起扫把扫起周围的落叶,唯有那一百米的范围内,从未敢踏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