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谨记医生叮嘱,把嘴管的很严实,卤肉的诱惑无数次席卷而来,唐僧遇到美色一个屡试不爽的方法就是不听不看不闻低头念经“阿弥陀佛,,,,,,”,芬借鉴了唐僧的方法来抵御卤肉的不断挑衅,她把所有她能想到的拒绝诱惑名言都用在了刀刃上,效果显著,她对提防自己还是很有一套的。就这样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芬真的做到了只看不吃,荨麻疹虽然还时不时的试探性的出一些,但是已经形成不了气候,在“痒吧,看你能痒几个小时,我就是不挠,哼”芬就这样用碎碎念就把这些小团体给一次次镇压下去。冬天来临,再没发作过。芬窃喜,终于把这一段过敏史给翻篇了。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是的,该不该的都复苏了。今年春天雨特别多,芬翻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这周都有雨,下周还有雨,一直划拉到月底还是有雨,芬想知道啥时候才能有太阳,这月是没戏了,下月的还看不了。芬沮丧极了,人跟万物一样是需要太阳了,要不就会压抑,会发霉。芬看着窗外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随心所欲的下着,她又看看阳台上挂了一星期的衣服,摸上去干了,但她总是固执的认为不经太阳晒干的衣服都不算真正的干了,不能收起来的,如果就这样放柜子里,她仿佛能看见能看见霉菌,螨虫正呲牙咧嘴的大肆破坏她的衣物,以前晒干的也得跟着遭殃。于是她愁的慌,阳台是有限的,脏衣服是无限的,需要晾晒的衣服也是无限的。
“别往地上跪,说了多少次了,天天给你洗衣服,,,,,,”芬瞪着眼,吼了出来。原来是芬在巡视那些挂那上面无精打采,要死不活的衣物时,从缝隙中瞥见孩子跪在地上,趴在茶几上在玩积木,心中怒火瞬间别点燃了。
孩子被芬吓了一跳,赶紧起来成蹲状,眼睛看向芬像是在征求许可,芬就顺势一边眼睛斜瞪着孩子一边埋怨道:“没看见着天天下雨,衣服都不会干,都蹭脏了,看你穿啥”然后眼珠子又咕噜到另一边去了。孩子也把视线重新回到玩具上,蹲着继续玩。
一天早上,照例闹铃先把芬叫醒了,芬祷告似的做一番心理斗争然后就起来了。腿上一阵若隐若现的瘙痒感袭来,芬一看,坏了,这红疙瘩又昨日重现了。芬很生气甚至有些悲愤,她觉着自己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这荨麻疹还不肯放过自己。
送完孩子,她在收拾屋子的时候,老公发微信问“在家干啥呢,咋还不去店里”。对于这种问法,其实由来已久,大概可追溯到到她休完产假,她五点半下班,一般四十五左右就到家了,如果六点还没回去,老公就会发信息“干啥呢,咋还没回来”,开始她都会回复在干啥,买菜啊,加了会儿班啊等等各种原因,但这众多原因中有很多都会引发口水战,比如买菜,老公会说“买啥菜,买这么长时间”,芬会说“人多,不得排队”又比如下班后跟同事一块逛了会儿商场,老公说了“逛啥逛,孩子还在家呢”,芬就会说“你妈你俩看不住一个孩子,我逛会儿咋了”。诸如此类,长期以往。芬对“干啥呢”无比反感,是对她自由的扼杀,人权的践踏。这次也不例外,她也不回复在干啥而是该干啥干啥。
她一边收拾着隔几天就得重置一次的家务活,一边琢磨"为啥,我小时候从来没得过荨麻尊,这边雨水多,原来老家也有时一下下半个月,也潮啊,啥反应都没,为啥来到这就这样?对,是来这以后才这样的。在北方工作快十年,什么地下室,什么不见天日的小黑屋没住过,都没出过疙瘩,红点啥的。”
芬想到了在北方打工的时候,跟同事一块合租在一间小屋里一下雨屋里还漏水,都接个盆。要是连着下几天雨,木板床上都能张出绿毛来,可是就那样的恶劣条件,自己什么皮肤病也没得过,真是皮糙肉厚型。芬想着又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是女人的手吗,手指粗壮,毛孔粗大,皮肤粗糙,纹路交错,黑不溜秋,唉,什么纤纤玉手,自己打小就没有过。她想起有一次坐地铁,人比较多车到站晃了一下,芬条件反射的一把握住了门口的一根杆上,杆旁边靠的一个姑娘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呼了一口气继续靠着玩手机。只见其手,不见其人,光看手自己也感觉像个男人的手。那又怎么,老娘就是自己就长了一双男人的手,自己保护自己不需要其他男人。手在芬的面前翻转着,芬检阅着这只男人味十足的手,“哼”的一声振奋了不少。说到男人,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老公。这老公一提起来,芬不由倒吐好几口凉气,这老公,唉,我咋嫁给这么个人呢,唉,婚前,唉,不提婚前,婚前都是扯淡,婚后呢,婚后越来越扯淡,唉,,,,,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芬跟她的老公也是经人介绍打工时候认识的,他老公当时二十好几,家人催的紧。芬也二十好几,月光族,整天琢磨休息时候去哪玩啊,去哪吃啊。这老公迎合了她的口味,一休息就带她去玩,带她去吃,芬不爱占人便宜,基本你来我往,这次你出钱下次我出钱,芬本打算是当个玩伴来处的,谁料人家可是当媳妇来处的。时间长了,一不做二不休的竟然就结婚了。芬没打算结婚那么早,可是她还是用一句“嫁谁不是嫁,早结晚结不都得结”把自己给说服了,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没脑子,看来是在长期的实践中得来的。结婚以后,第一年家庭幸福,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得蜜月期。第二来,随着宝宝的到来,婆婆的到来,生活就开始一地鸡毛,芬觉着也没有个过渡什么的,就像在冬天一觉醒来发现世界一片雪白,她感觉生活也是一觉醒来就全变了,鸡毛之多捡不过来索性听之任之任由鸡毛把以前的一切都覆盖掉还原出了生活本来的样子。她觉着老公不是喜欢做饭,洗衣服,讲卫生,脾气好,听她的话,带她吃喝玩乐,,,,,而是某个时期是这么样,它有明显的时间性。这个时期大概就是从认识芬开始到他妈来结束的。芬后来也想通了,人都是会变的,这是自然规律,自己何必跟自然规律过不去呢。她的世界里慢慢的淡化掉了老公这个角色,她上班,做家务,看孩子,换灯泡, 修马桶,,,,自己能做到的事就不麻烦别人,老公也是别人,所以她也不会去麻烦。一年一年过去了,孩子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回还是留,权衡了各种利弊,最终还是选择打道回府。
回来这两年里,找了各种门路,行业,各种比对,考量最后干起了她公公的老本行,接管她公公开了多年的熟食店,生意时好时坏,能维持生活开销。在这种平淡的生活中,没有大是大非,只有鸡毛蒜皮。婆媳关系,孩子的教育问题,家里的柴米油盐没有一样是两人能达成一致的,就这样吵架冷战成了家常便饭。芬觉着自己的婚姻是滥竽充数的,”夫妻恩爱,家庭幸福”这些美好的词就是因为做不到才会被写在纸上刷在墙上的,美满的婚姻像彩票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中的,何况自己只是中国十几亿人口中的凑人头的一口而已。自己对世界是无关紧要的,但对孩子是重要的,每当想到孩子,她就怕自己生病,怕自己照顾不了孩子,是自己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的,自己要对孩子负责。想到这里,芬觉得这个婚姻得维持下去,这个地方也得待下去。原生家庭对一个孩子何等重要。腿上又是一阵刺痒。唉,等会儿得再买一支药膏,看来跟这荨麻疹是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芬收拾完,就锁上门,领着垃圾下楼了。
芬先去了店里,看看还有没有活儿,没活儿就去药店。一进去就看见老公板着脸,芬瞥了一眼,然后就镇定自若的收拾台子上的杂东西。
“那屋里有啥干的啊,没事了还不赶紧来店里,要你这女的有啥用!”老公声音由高到低,最后一句是嘟囔出来的。但是并不妨碍芬对这种责备的完全接受。
“要你有啥用!”芬几乎是无缝对接。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公又狠狠地踢了一下地上的凳子,仿佛这个凳子是芬附体的,凳子随即四仰八叉的滚到了一边。
“爱他么过不过”芬把手里的抹布往台子上一摔,也不擦了,也不收拾了。
“不过是吧,离婚吧”老公眉头一皱,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芬特讨厌他这种就差额头上写上”天下人负我”的表情,就这德性还搁那装深沉,真是恶心透顶。
“离就离”芬瞪着眼,厉声喝道。愤怒之火直往脑袋上冲,这时大脑也不去思考,任由嘴自由发挥。
芬说完拿着手机就走了出去。
“你又他么干啥去”
“我爱他么干啥干啥,管你屁事”芬立住,回击一句,扭头迈着大步就走了。
芬气呼呼的往家走去,突然灵光乍现,对了,我得去药店。“真把我气糊涂了”芬嘟囔着,调转头往街上走,芬去的那家药店,里面有个店员是熟人,可以打折。芬在路上已经找到了很多名言警句以便整理自己怒火中烧的心情,还有就是转移注意力,用逛街的心态去观察两旁商铺和来往的行人,让好心情重新占领高地的方法也是芬从无数次实战中积累总结出来的。走着走着就到了药店门口,芬抬头看了一眼药店门上LED滚动的优惠广告,就摇头晃脑笑容满面的走了进去,“哈喽啊,忙啥呢”
在买药膏的同时,跟她的熟人店员唠一堆家长里短。回来时,芬感觉自己已经满血复活。她看着手里的药膏,又想起了荨麻疹,药膏治标不治本啊,什么是本,顿时,老公这两个字连同人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