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庭主妇芬像往常一样被闹钟叫醒,她拿起手机看了关上闹铃,按照惯例她做了一番”立马起还是再睡会儿”的思想斗争,最终她想到了“多睡两分钟管啥用”,她被这一观点说服,于是起床了。坐起来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的两条腿,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啊”她在心里叫了出来,眼睛睁大,再确实地仔细看了看。
“妈的,昨天晚上明明只看见了一只蚊子,咋就给我咬成这样了”她气愤的用鼻子喷着气。她在想“唉,咋没感觉痒呢”,这个想法一出,大脑像是被唤醒了一样,腿上的瘙痒感迅速占领了她的感官系统。
“妈的,说啥来啥”她用力的在腿上挠了几下。
“算了,先不管了,得先洗洗做饭了”她一咕噜的爬起来,一个家庭主妇早上的工作流程是这样的:起床,洗刷,做饭,做好放桌子上凉着,叫孩子起床,吃完饭,去学校。由于,时间紧任务重,腿上的痒知趣地选择了默不作声。
送完孩子回来。芬感觉到腿上一股灼热的刺痒感,她撩开裤腿吃惊的发现。腿上的由早上零星的红疙瘩现在已是成群结队,经过早上那一个小时的休整,迅速的发展壮大起来。几乎已经对大腿进行了全覆盖,有向小腿扩张之势。她对腿上热闹非凡,红红火火,大大小小的红疙瘩给镇住了,她没有挠。她想“挠只对初级阶段的痒管用,现在这态势明显得用药膏了”,她拿起“丹皮酚软膏”像抹防晒霜一样给腿抹了起来,抹完以后火辣辣的腿一阵清凉,而且不那么痒了。
芬现想“这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要避免明天再出,得把罪魁祸首找到,并彻底消灭才行”。
但是芬感觉无从下手,她站在卧室门口,像侦探一下观察着屋里的各个角落。
“蚊子会藏在哪,窗帘后面,床头后面的缝隙处。”说干就干,芬拿起杀虫剂对准蚊子可能藏匿的地方一阵猛喷,一会儿屋里就充满了一种刺鼻中带着香的味道,她赶紧把窗户关上,门关上。站在门外,她仿佛看到了昨晚咬她的那帮蚊子在四处逃窜但又无处可逃的情景。她哼哼的笑了两下绒毛。就去收拾屋子了,当她在收拾沙发上孩子扔的毛绒玩具时,玩具的绒毛碰到了腿,腿立马感到两者在接触那一刻是产生了反应,一阵痒的感觉袭来,她扔下毛绒玩具,又看了看自己的腿,那些红疙瘩还是重峦叠嶂的在腿上趴着。
“不对,不是蚊子,以前经常被蚊子咬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肯定是别的,那会是什么呢”芬推倒了之前的猜测,重新陷入了缜密的思考中。
“虫子,以前常听别人说蜈蚣,毛毛虫,臭虫之类的有毒虫类在人身上爬过,身上就会出疙瘩”重新找到了方向的芬,就开始了她的灭虫计划。她拿了一瓶“八四”也不按使用说明上的勾兑比例就往桶倒了大半瓶,一边倒一边嘴里嘟囔“灭你们全家,让你们咬我”就像动画片里的女巫一样,一边兑毒药一边还要念动咒语。
芬觉着半桶水,大半瓶“八四”这个比例足够杀死那些虫子了。兑完以后,卫生间一股消毒水味弥漫开来,她觉着现在空气也开始消毒了,待会儿把地上全部擦一边就实现了空中和地面的全覆盖。然后她拿了一副新的手套带上,口罩带上,平时是不这样的。但这次不同,消毒液敌我不分,对于沉浸式的打扫做好自我防护还是很重要的。
她把卧室所有的地面和角落都擦了一边,在擦柜脚和的墙的衔接处时发现有一些松土,她用手指抠了抠,又扣出一些白的石灰粉,接着抠发现一个小洞而且还抠出了一个透明小软虫,这种虫子跟夏天的小米里虫子比较相像,她断定不是这种虫咬的她,但同时也印证了屋里有虫子的推断是正确的。她更不放过任何一个小角落,都仔细的擦了一遍。
又一阵忙活以后,她心满意足的坐在沙发上,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大大小小土丘似的红包已经快消下去了,她心情格外舒畅,认为经过自己这一番消杀,应该会把这种突如其来的小毛病扼杀在摇篮里。
第二天早上醒来,芬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腿,以防那些红包在自己睡觉时候死灰复燃,她把腿转来转去的看着。
“大腿上零零星星的有几个小红点,天呐,不会吧,“八四”都灭不了那些可恶的虫子吗?”她仿佛看见一些酒足饭饱的虫子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狰狞的笑着她。
“妈的,挑衅”芬很生气,但是她想到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起来做饭,把孩子送学校了回来再做定夺。送孩子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没事经常一块唠家常的姐们,她就把他腿上无缘无故长红疙瘩的事告诉了她,这个姐们跟她说,可能不是虫子,应该是虱子啊,螨虫之类的咬的。而且给她举了好几个身边的真实案例。芬听了觉着很有道理。
芬回到家,先复验一下自己的腿,果然这些红包“涛声依旧”了,她又抹了一边药膏,把痒镇压下去以后。她决定不能盲目了,得科学治理。但是说到科学,她就只有通过网络来获得了,这是她获得科学的主要方式。她感冒啊,眼睛跳啊,脸上长痘啊,孩子不吃香菜啊她都能通过网络找到科学的解释,她深信自己是唯物主义者。
经过反复的搜索,比对,还做了大量的网络调研。先了解了虱子,螨虫的危害,又查阅了两者的生活环境喜好,经过比对她认为螨虫的嫌疑最大。她又变换了各种关键词,对螨虫有了全面了解。消灭螨虫的方法很多,推荐最多的是购买一个除螨仪,她认为这是个办法。
”买一个,花点钱就花点钱呗,这东西实用,买吃的吃完就没了,螨虫危害多大呀,除螨就应该是日常清洁的一部分”有了这个思想基础她就顺势查了各种除螨仪的价格,这一查不要急。她刚才的想法顿时土崩瓦解,"妈呀,这么贵,便宜的评论都说没效果,好的也太贵了,这么个小玩意花我几百大洋,几百啊,够我买好几件衣服了,能办一张游乐场的年卡了,够领着孩子吃好几顿大餐了,不行"心里想着,头也跟着摇了起来。芬复读了几个除螨的方法,试图找个经济实惠的。果然,有一种最实惠就是晒被子。"对啊,太阳能杀菌啊,孩子小时候医生让多晒太阳治黄疸呢,鬼都不敢白天出来,鬼都怕的螨虫能不怕吗,嗯,得把床单,被罩,枕头,睡衣啥的都晒晒"说干就干,速度还要快,因为房顶上的晾绳子向来可都是先到先得。芬说时迟那时快呼噜一下把床上的所有东西都包进了床单里,对角一系抗在肩上就上了楼。看着绳子上飘荡的床单,被罩,衣服,架子上搭着枕头,孩子扔床上的小车,小人,毛绒玩具。“凡是放床上的东西都得晒,什么除螨仪就是骗人的,紫外线杀菌这才是科学的,除螨仪那都是伪科学,智商税”。芬想多了解科学就是好,省钱啊。
这就是第二天。芬想好了,如果明天起床,这些该死的又出来了。她就去医院看,大不了破费五十块钱化验个血常规。这是最坏的打算,当然她不希望这样,俗话说“做最好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当做了最坏的打算时,结果往往不是最坏的,这一点屡试不爽。因为还有一句名言叫“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她这是跟上帝玩心眼,但当时必须虔诚的做最坏的打算,不能有杂念,否则会被上帝看破,这也有句名言做为理论一句,但她忘了,总之她认为哲学上说的辩证法,既然是哲学就不要深究,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得出自己是傻逼的结论,她不会自找没趣。
果然,怕什么来这么。第三天红疙瘩带着红印如约而至,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哎呀,这就跟一大群披着披风的士兵一样,她腿上就像狼烟四起的战场。”芬觉着她尽力了,得去医院了。芬对医院很抵触,觉着在医院花钱最亏得慌。除了孩子有病就第一时间去医院以外,她和老公都是能抗过去的就不吃药,能自己买药吃好的就不去医院开药。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红疙瘩,红斑,红块们,也只有去医院才能给她揭晓答案了。送完孩子以后,她就拿着身份证,手机,钱,还有提前找出来的三张就诊卡去了医院。到医院先把三张就诊卡退了,这三张都是孩子的,因为每次来的比较着急,生怕耽误孩子的病情哪怕就是个咳嗽,若是第一把没找到,就到了医院再办一张。芬挂了皮肤科,等到她进去时,腿上的早上由一个个红疙瘩聚集成的红块又解体回了一个个红疙瘩了,这就像退潮一样。医生看了一眼说,抬头一边转向电脑一边对她说:
“这是荨麻疹,多长时间了”
“三天
“做个血常规?”
“行”一个单子打了出来。芬拿着单子想“唉,五十块钱在劫难逃啊”
半个小时以后,芬拿到了化验单。上面画的箭头有朝上的有朝下的,“哎呀,这么多不在正常范围内啊,不会得什么大病啊,难道,,,,癌症,我孩子还那么小,谁照顾,,,,,”越想越可怕,自打芬生了孩子以后,她遇到身体出现的任何变化都忍不住的往“癌”上想。生完孩子以后她感觉自己头发像秋天的叶子一样,刮风也掉,晃一下也掉,不碰它也掉。这种恐惧笼罩她了很长时间,直到跟别的宝妈聊天时得知大家都一样的掉,甚至有的比她的掉的更厉害,这才得以解忧。她拿着化验单,想着想着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呸,乌鸦嘴。净想些没用的”,这种自我批评对那些多愁善感的眼泪很有抑制作用。她快速的向诊室走去。
“嗯,没事,你身体健康的很”医生扫了一下单子,对芬微笑的说。
"啊,那怎么会出荨麻疹?”
“你对什么过敏呗。”
“什么”
“这我不知道,要不你查个过敏源?”
"额,行啊"
"这个咱这县城做不了得送到省城化验,三天以后来拿结果,有点贵,360块钱,你查吗?”医生敲着电脑,又抬起头对芬进行确认。
“查”芬顺嘴就说了。 “噔”键盘声落,打印机滴,滴,滴的就把三张单子吐出来了。
芬拿着单子,从诊室出来以后才回过神来。
“360,R U OK?我去,这么说,我那五十块钱白花了”“怎么白花,得到了个健康啊”一个声音从大脑另一端传来。“没查出来啥不好吗,还盼着查出来啥”,“是,但是总感觉不值”,“算了,不提那血常规了,"查个过敏源要这么多钱,我当时应该说我考虑一下”,“考虑个啥,99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算了,算了,单子都打出来了,大势已去,非人力所为,不想了,不想了”芬用力的甩了甩头,好像这样能把脑子里两种争执的声音给甩出去一样。
又抽了一管血以后,芬就回去了。她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店里。
“我去查过敏源和血常规,花了四百多”芬对老公说。
“啊,这么多钱,你过敏?咋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这样的,那么娇气呢”
“废话,你以为只有林黛玉那样的会过敏吗”
“林黛玉琴棋书画,你会啥,你会干啥,天天眼里都没一点活,你就是太闲了。”
“放屁,屋里的活你干过吗,孩子你管过吗,一天天的就闲我干的少"
"这些哪个女的不干啊,再说屋里有啥活啊,啊?”
"艹,又他妈回到悖论上了"芬心里想着,鼻子哼着气,瞪了一眼,气呼呼的扭头出去了。芬早就发现,无论两个人因何事起争执最后都会落到跟这件事毫不相干的事情的。
又过了三天,芬去拿了结果,那张表上 结果一栏都是阴性。她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更多的是困惑,又有一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不行,她得去好好问问医生,花了这么多钱,查了个寂寞。她把结果给医生看。
“你对这些不过敏啊?‘’
“那咋回事呢,你看我腿上还有呢,这几天天天早上出到快中午又消下去了”
“嗯,你跟我说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或者平时常接触啥?”
"我家开的熟食店,就这两年,以前在北方打工,我在打工时候从来没出过,我小时候也没出过,就是今年不就前几天第一次出。”
“那我就明白了。就是卤肉,你常吃吗?”
“当然是,天天吃啊”
“对啊,这卤肉都是用各种大料,香料卤的,那些香料热性大,吃多了可不就有反应啊”
“但是我以前也吃过啊”
“吃的少,现在吃的多”
“从今天开始两个月之内别再吃了,让身体慢慢把那些东西代谢掉,产生抗体就好。”
“那你给我开点药吧”自打医院实施药品零差价以后,她每次开药都让医生多开点,这样能往回找补点上涨的挂号费。可是,每次让医生多开时,医生顶多就多开一盒,对此芬念念有词,愤愤不平。但她并不放弃尝试,这次也不例外。但是医生说:“不用,你这种不用吃药,吃药会让身体产生抗药性,你得让身体去产生抗体才行。饮食要清淡,除了卤肉以外,辣的,海鲜都别吃了啊”医生交代完以后,就喊"下一个”,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经过医生的点拨,芬在回去的路上思路格外清晰,她感觉自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推断就是卤肉惹的祸。这个熟食店,是他们一家三口北漂回来以后从公公手里接管下来的“家业”。店离他们家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刚开始接下来时也是有把它发扬光大的雄心壮志的,当时想着好好经营,以后再开几家连锁店,然后........最后甚至想到了世界五百强,上市公司。俗话说想多了睡不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干了一年以后,惊奇的发现,此乃混口饭吃罢了。虽然熟食店生意并不兴隆,但是零零碎碎的活还是不少,所以婆婆,还有芬没事就去帮忙打下手。
再说到这空降而来的过敏,芬又仔细的把这来龙去脉,前前后后重新梳理了一边,恍然大悟,再次验证了她推断的正确性。芬找到了过敏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是童话的结局,王子和公主,芬认为自己跟公主这个词能搭上的边就只有性别了,其它都是背道而驰的。她认为童话里都是扯淡,在生活中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