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总认为时光能冲淡一切,无论是谁,时间都会冲刷着人们对他容颜的记忆,人们最终都会适应没有她的日子。可我明白,时间不能治愈一切,能治愈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明白时间只会治愈愿意自渡的人。
在奶奶家里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但你知道的,最初便留在心中的东西是不会那么轻易消弭的。虽然辗转两次,已经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我仍然找寻着最初的路,哪怕为此磋磨一生也在所不惜。奶奶睡眠很浅,总是会在夜间惊醒然后在床头端坐一会儿,所以为了不让奶奶担心,我一直不曾在夜间出去,即便在夜间能轻易避开那些不知善恶的人类。
因为要按时回家、要小心其他不知是否不怀好意的人类、扩大范围后的不断调整,所以寻路进展实在过于缓慢,但好在我心里怀着目标。毕竟总有一些事情,会让我们不顾过程是否艰辛、会让我们不管结局如何、会让我们不问是否值得,只会让我们矢志不渝地大步向前。
又陪着奶奶渡过了三个圣诞节,我只觉得她就是我的圣诞老人,因为她用我以前常爱玩的毛线球为我织了保暖三件套--帽子、围巾、花毛衣。在地炉前满脸慈祥和蔼的奶奶为我紧了紧暖和的帽子,随着她枯瘦的手掌向上看去,奶奶周身的黑雾又重了,如今只剩一条命而无能为力的我只能看着奶奶日渐虚弱,难道我的圣诞老人会随着这个冬天一起离我而去吗。
今天的小屋才终于像是迎来了冬季,因为没有人烧炉子了,看向屋外,那颗抖擞的圣诞树仍顶着风雪,但是将它亲自种下的人却不在了。
这间温暖的小屋并没能冷清多久,仅在地炉熄灭的第二天,那个在奶奶最后的日子里仍然会来与其争吵的女子就来了。不过很显然她并不是来为地炉添火的,因为她忙着翻箱倒柜,最终在忙了一下午的光景后将小屋“打扫了个干净”。
而我则是再次开启流浪生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知道奶奶今后的居所。
—— —— —— —— —— —— —— —— —— —— —— —— —— —— —— —— —— —— —— —— ——
阿愿没死,我再次看到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距那件事过去了很多年。
“你还活着啊。”这小子毫不留情地抢了我的台词。
他和别的猫不一样,对我这个老猫一点也不尊敬,但我能从他的语气听出来,他没有为当年的事责怪我。
我嘿嘿地笑,“像我这么怂的猫,才能长寿着呢,别看我还剩一条命。”
下一秒他的话让我笑不出来,“哈哈哈,和我一样,那就赌赌看我们谁先死咯。”
他不再是当年的孩子了,要比那个时候更加成熟稳重,现在阿愿毛发丰满光泽,已经看不出当年的伤。
可惜这么年轻却只剩下一条命。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他看我表情凝重,贴心地转移话题。
我看着身后漫山遍野的墓碑,自嘲道:“这里的扫墓人愿意给我一口吃的,还开玩笑说以后我死了可以给我一块小墓地,你呢?”
他看向一个新墓碑,语气平淡:“原来人类的癌症力量有那么大,我用了两条命都没办法救回来。”
“你可真是个傻子!”我实在忍不住,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阿愿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