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伍家堡大门未开,已经有多位侯爵府合作者等在门外。
半刻钟后,伍十二蒙着熊猫眼,仔细听伍三禀报。
“客人们都在哪?”
“安排到小客厅喝茶呢!听口气,皆是为解除合约而来!”
“岳父大人早安!”
王一醒来便发现了城堡外,商贾们低语内容,皆是被逼无奈而来。
侯家权势滔天,商贾没有一丝抗争之力,只得任其摆布。
伍家与侯家已成不可化解的死仇,唯一的办法就是顺势自立。
与周伯爵和孔子爵三位一体,联合起来,成立一条龙式的产业链。
将原料输出,变成制糖、酿酒、提取乙醇、麻纺织和养殖业等等农产品深加工。
故而他简单洗漱,以请安为由面见伍十二,讲出了心里所想。
一番话说得伍十二茅塞顿开热血沸腾。
就是啊,这些不良商人,白白赚取了暴利,可转念一想,脸色顿时黯然。
这样做激化了与上游客商之间的矛盾,以后更难化解。
可中游下游多为分散小商人,更经不住高门大阀的恐吓威胁。
若带上伯爵子爵,侯家的仇恨便不只是伍家,岂不是连他俩都害了?
岳父啊!老二位怎能独善其身,唇亡齿寒,目前必须同仇敌忾,侯光不可能一手遮天,总有政敌吧?总有仇家吧。
不趁机打压侯家,而选择袖手旁观,那就不是合格的对手。
贤婿是说丁家?伍家与丁家素无来往也未交恶,拉丁家参与进来,互撕???不地道吧。
王一嘿嘿一笑说,岳父大人还是去客厅看看,那些趋炎附势滚刀肉之辈,不好对付,别为难他们,只需告诉他们,放弃伍家堡,将来会后悔,后大悔。
大婚次日,请安这道程序不可忽视。
问安岳父可以独自一人,程序从简。
新姑爷初次请安岳母,必须小夫妻同去,而且敬早茶必不可少。
拜堂时没有闲暇仔细端详,王一直到走近岳母,才清楚为什么伍青衣那么漂亮了。
遗传基因,千年世家,郑氏三小姐,绝对的高门大阀。
第二眼,王一便感觉心惊肉跳,岳母的眼神中,满满的厌弃,甚至一股杀意。
人家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贤婿我长得帅,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
您真的看不见?
“王一!我跟你说,青衣嫁给你,只是老爷的权宜之计,说到底,你甚至连侯爵府的赘婿都算不上,昨天是大喜的日子,我拗不过老爷。”
“但从今天起,你要跟小三他们一样,吃住干活全在一起,侯爵府不养闲人。”
翻脸这么快?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这才是刻薄的真正奥义。
愣是将卡到喉咙的甜言蜜语,和百般恭维吞了回去。
“母亲!”老妈刀子嘴豆腐心,知母莫如女,伍青衣松开王一的手,急得直跺脚“昨天救场可都是王一的主意,不然,伍家就不只是丢人那么简单。”
伍郑氏道:“哼!嘴上没长毛的小叫花而已,青衣!伍家家风严谨,记住你侯爵府千金的身份,百年贵族家的大小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所能惦记的!”
说完,转身对身边的婆子吩咐“凤妈!以后你亲自负责青衣的安全,出了差错唯你是问,别以为狼牙郑家撤了南方生意,就失去了存在感!没了话语权!”
窝里个靠!王一盯着华贵身影消失,苦的嘴角恨不得扯到耳根子,这是演的哪一出?
哥们添狗事业刚刚开始,戛然而止了?半途而废了?过河拆桥了?
“娘子!我们先回吧!”
“嗯!”
王一正要牵手青衣,还差半寸时,突然手啪的一下震飞,声音响亮,倒是不很痛。
“姑爷!对不住了!夫人有吩咐!任何人不能靠近小姐!”凤妈躬身说道。
外泄气息赫然是武者中阶大宗师!礼貌的警告?
“凤婆!”伍青衣也很为难,凤婆是郑家陪嫁而来,腿脚上功夫了得,不给任何人颜面,只服从老妈的命令,这下以后不好办了,甚至在老爹那告状都不管用。
“凤婆!青衣连跟夫君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么?”
凤婆道:“这是哪里话!小姐!夫人是担心小姐的安全,毕竟姑爷的来历???”
“我知道了!青衣跟夫君说几句话,然后听从发落。”
见凤婆知趣的退到一丈开外,伍青衣道:“王一!立即找到爹问明情况,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安心等你。”
说完,大力的推了王一一把。
出现变故了?不应该啊!外面水深火热,阵势都摆好了。
怎么侯爵府内部,才几个小时,也发生突变?
小爷有应对策略啊!大不了动用玄力,即使达不到无敌,自保不成问题。
王一快步离开后宅,脑中重复进入侯爵府,到目前的所有画面,没有找到任何疑点。
昨晚拜堂时,丈母娘还笑眯眯,慈祥中夹带着欣赏。
女人的脸,五月的天。
难道洞房的时候,忽略了某些因素?
出后宅第二道门,有侍女拦住去路。
“姑爷!请随夕颜来!”
伍家不愧是武道世家,这女人武艺不比凤妈差,宗师级。
坏了!王一感觉到不妙:“麻烦问一下美女姐姐,岳父大人可在前客厅?”
侍女道:“对不起姑爷!我接到的任务是,把您送到丘蒙山农庄。”
言语坚定,不容拒绝。
软禁还是劳役?丘蒙山在伍家堡西三十里,侯爵府封地最西方,负责管理山林和山地,出产粟米与甜高粱等旱地作物,可是姑爷我不会农活。
“呵呵!姐姐能否把我进侯爵府时带的棍子还我?”
“以后找到,给你送过去,姑爷!请吧!”
莫名其妙的,王一就随着运送补给的马车,一路颠簸着,临近午时才到达目的地。
他可以肯定的说,没有智脑中的地图指引,如此复杂的地形,一个人很难走出大山。
沿途有五个农庄,路只有一条,要想躲过人们的视线逃走,必须披荆斩棘,开辟一条绕过山脊的路,朝西南北三个方向走,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山庄负责人四十几岁,伍家旁系伍斯弄,下辖六七百劳力。
其中两百多女人,从事轻体力劳动,是主要劳力的家属。
但没有一个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居住的房子也属于侯爵府统一的制式建筑。
周边山地梯田,竹林漫坡,高处是无边的森林。
王一的待遇不错,独立房间十平米左右,简单的日常用品俱全。
“王一!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侯爵府的赘婿,而是长工,干满一年,表现良好的话,可以领取薪酬,大约是五个银币。”
“由于你年龄小,夫人特别发话照顾你。”
伍斯弄将一条毛巾和一身工装扔到床上,继续说道:“明天随着伍峰除草吧!”
伍峰!当房间只剩一个人,王一扫了下山皮上十几排房子,一个胸毛浓密,满脸横丝肉的大汉映入眼帘,火爆脾气啊!准宗师。
侯爵府不愧是老牌旧贵,底蕴深厚,人才济济,单单这个山庄里,至少十位准宗师。
农活是这些强者的次要人物,护卫才是重中之重。
不明白五十二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只能一边干活,一边规划逃跑路线。
伍峰看着膀大腰圆粗鲁不堪,一把锄头挥舞起来,让王一头皮发麻,齐腰的青苗叶子不碰一下,杂草却锄的干干净净,几乎不带多少土壤。
这怎么学?以前连锄头长什么样子,都是停留在记忆内自家铁器坊中。
这一手锄草功夫,没个几年也学不成。
几天后,王一一瘸一拐的扛着锄头回农庄,望着满是血泡的手掌,钻心的疼 。
将来总要寻到机会,报复那不讲情面,一个动作不合格便拳脚相加的恶人伍峰。
分明是故意找茬陷害。
小爷的软饭流,没赶上末班车!惭愧!
此时侯爵府一所偏院内,伍三盯着打狗棍发呆。
伍十二稍作犹豫,叹了口气,放下打狗棍问道:
“丁府有没有回音?”
伍三道:“不置可否,没有明确答复,攀高枝的太多,我们落魄的侯爵府,最大的实职也就是南都六品县令,和一个从四品的偏将,在靖州靖海伯麾下,人家看不上啊!”
伍十二道:“枢密使兼兵部尚书,权倾朝野,无论权柄还是声望,仅次于赵侍中了。”
“丁家低调,为避嫌也不会明目张胆接触老牌贵族,革新暂缓,是因为朝中异动,赵洪廉等前朝遗臣,必定团结起来对抗皇帝。”
“是啊!旧贵老臣人人自危,新宠也不得不忙于弄权,”伍三道:“老爷!侯宇庭父子按说应该紧靠赵侍中,可???竟然独树一帜,仿佛置身事外。”
伍十二道:“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待你领悟透彻,将来突然官运降临也说不定。”
伍三道:“我哪里是块料!对了老爷!按照姑爷所述的方法,蒸馏酒品质提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陈酿和竹筒酒,都紧锣密鼓。但小三发现城南杜梁酒坊,也在用相同的办法酿制,杜梁酒庄近日生意火爆销量激增。”
“而五粮琼要保证高品质,就需要陈酿,金银币只出不进,账房捉襟见肘了,周孔二位???嘴上不说,这么砸钱下去的话,恐怕也难以维持三年五年。”
伍十二道:“叫运山叔跟金丰局去谈,能借多少算多少,加上当年酒和糖的收入,一定能坚持到陈酿大收益那一天。”
伍三道:“金丰局以前借贷没还,另外还有个无底洞吞金兽啊!侯爵府的血,几乎让???”
伍十二抬手打断伍三,怒斥道:“小三!注意伍家禁忌!等下自领十鞭处罚,以后侯爵府上上下下,不准私下议论,违者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