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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柳烟儿

待得胡云走后,留下的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心里一松,嘴自然便管不太住了,七嘴八舌地便开始闲聊起来。也有一些人与广是旧识,听了方才胡云的话,便耐不住性子问了起来:

“洪爷,那柳姑娘是何方神圣?怎地连胡二少爷都得等着她?”

洪广方才吃了大瘪,直恨不得当街找个地洞钻进去。谁想这些莽汉没有丝毫眼力见,竟然在此时朝自己搭话,不由得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这柳姑娘自天元山而来,近日方才来到此处,二少爷与其有过几面之缘,颇为投缘,此番狩魔便知会了柳姑娘一声。”

听洪广这么一说,众人心中皆是明白了大半。且不说胡二少爷与那柳姑娘投缘不投缘,但若说天元山,那便不得不说说灵使了。

人有魂魄,体为魄,灵为魂。古来沙场征战,刀剑兵马,无一不是以体魄之力厮杀。而灵魂过于虚无缥缈,莫说利用,便是想要确认其存在都是难上加难。

然而却有这么一群人,尽管并无握剑杀敌之力,却不知因何机缘觉醒了体内灵脉,进而得以触及灵魂之力,看尽世间森罗万象,世人谓之灵使。

灵使凭借灵力,上可御风飞天,下可移土遁地,小则隔空生火,大则白日落雷,再加上灵使数量极度稀少,是故有相当一部分的人认为,灵使乃是上天选召之人,行使的皆是神通之力。

距今三百年前,正当人们将灵使一步步捧向神坛之际,一群自称灵族的人却凭空出现。灵族赤瞳银发,生来便拥有灵使的资质。仅仅万余人,便在一月之内连下数城,生生将战线推进到了符夏王国的王城尚京之下。

尚京被围,朝上龙颜大怒,连下三道圣旨,令镇西、镇东两名大将领兵二十八万迎敌,又集结国内灵使于阵前对敌,大战三天三夜,这才将灵族的军势压了回去。

自此以后,灵族人便开始在古灵大陆上频频出现,两族的争斗也是就此展开。

灵族虽精通灵术,奈何人数不足,攻势虽猛却后劲不足。而人族之中灵使虽少,悍卒兵马却不稀缺,两族之间大战数场,互有胜负。

战事惨烈,短短数年,古灵大陆便已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灵族与人族皆是有了疲态。便在此时,灵族中出现了以平息争斗为目的的主和派,主张尽快平息争斗以求共存。

然而灵族此时已是杀红了眼,主和派人少势弱,难成气候,只得派人前往大陆以寻求人族帮助,最终与人族王室达成协议。

自此主和派与人族合流,开始合力镇压灵族军势,最终在历经了洛城之战和五鼎山大捷后,成功将灵族大军逼回了灵界之内,两族之间的第一次大战由此落幕。

之后百余年,两族虽不时仍有争斗,但直至第二次大战前,倒也算过的安稳。

主和派的灵族战后已经难以再回到灵界,便创立了一个门派以便立足,号称武灵宗,因在过去的大战之中数次助得人族脱离险境,当时的符夏国君主伏陵王念其劳苦功高,特将天元山这钟灵毓秀之地赐予了武灵宗,并且昭告天下:天元山方圆百里之内,严禁奴役或残杀灵族之人。

江湖之上对灵族恨之入骨的人不在少数,王族的这条禁令,无疑给了那些未能返回灵界的灵族之人一条生路。千百年来,天元山几乎便成了灵族的第二故乡一般。

灵族之人天生便有灵使的资质,修习灵术更是比常人快了许多。现如今武灵宗的五大长老,便有四人都是灵族之人。

天元山既成了灵族人的第二故乡,那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大陆之上的灵使们心中向往的圣地。当今世间以灵使为尊,而作为天元山之主的武灵宗便当之无愧地冠上了“天下第一宗”的名号。

武灵宗虽然是灵族所创,却并非只有灵族入门,但凡资质足够的灵使,只需过了门派的入宗审核便可进入武灵宗。自建宗至今,武灵宗中已有大半弟子是人族身份。

既然方才胡云天口中的那位柳姑娘出身天元山,此番更是要来参加狩魔,那便是武灵宗的弟子无疑了。

胡云同样身为灵使,但一来修为不高,二来资质不佳,虽然在谷离城这般穷乡僻壤之地还算得上尊贵,但若是同那武灵宗的弟子相比,便差上个十万八千里了。

想到此处,狩魔的众人也是起了兴致,早就听闻武灵宗“天下第一宗”的大名,可惜路途遥远,却也难得一见。如今大好的机会,自然想看看这武灵宗的灵使究竟有什么能耐。

正午过了约莫一刻,正当狩魔的众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位青衣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未等开口,洪广便已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洪广拜见柳姑娘。”

洪广的年纪已是三十有余,而这位女子的年纪看起来最多也不过十八。尽管如此,洪广却未见丝毫怠慢之意,又是弯腰又是拱手,完全不见之前的那股傲劲。

那女子倒也不推脱,象征性的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四周,又道:“胡云呢?不是要狩魔么,怎么还不走?”

还不是因为在等你——这般大实话洪广自然不敢乱讲,当下只是连连致歉,请女子坐下后,便一路小跑地去寻胡云去了。

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武灵宗弟子,众人皆是在一旁偷偷打量起来。

只看这柳姑娘杏眼柳眉,樱唇皓齿,腰肢如盈盈一握,长发似流风回雪,微笑时,脸颊恰到好处的显出两个酒窝,生得好生俊俏。

狩魔的众人皆是些五大三粗的平民百姓,平日从未见过这等美人,此时自然不敢上前搭话,就这么远远地观望起来。

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女子先是歪了歪脑袋,随后便站起身来走到了众人面前。

“你们看我做什么?”

女子这一问引得众人一惊,都以为自个儿的目光冒犯了这位灵使,赶忙将视线移到了一旁。

一群汉子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一个个僵在了那里。唯有沐岚还在那里该吃吃该喝喝,未受丝毫影响。

“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看便看了,我又是不是魔兽厉鬼,难道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众人听话中似乎并无怒意,这才将视线又转了回来。便见眼前一位妙龄女子,玉颈细腰,双眉如画,绿色云衣轻裹娇躯,乳白轻纱披于肩上。方才远观便知此女不俗,近处一看,更觉得女子芳华,美人如画。

愣了一阵,一位胆大的汉子终于上前一步,战战兢兢地问道:“您就是那位武灵宗的灵使么?”

柳姑娘听罢两眼一睁,道:“唉?你们怎么知道?”

虽然早已得知这位女子是武灵宗的弟子,但如今听到本人亲口承认,还是让众人喧闹了起来。

“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武灵宗的灵使!”

“不愧是名门大派,一看便知绝非凡人!”

听着众人在一旁的夸赞,女子双脸微微泛红,连说话的声音都似乎高了一调:“我是武灵宗寒月峰的弟子柳烟儿!你们不用担心,这次狩魔就交给我吧!”

听罢柳烟儿的宣言,众人皆是激动了起来,敲打着手边的兵刃欢呼起来。

此时胡云终于被洪广带了回来,见一干人等在这边围着柳烟儿连连高呼,脸上一阴:“这是在做什么?”

听着胡云这略带阴气的问话,众汉子的那股热乎劲立马冷却了下来,方才那热热闹闹的气氛瞬间便降到了冰点以下。

胡云没好气地等了众汉子一眼,随后走到柳烟儿面前,鞠躬请礼道:“这里都是些山野莽汉,不懂礼数唐突了姑娘,还望柳姑娘恕罪。”

柳烟儿听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大家对我很好啊。”随后一拍手掌,又道,“既然你来了,那就出发去狩魔吧,大家,出发了!”

柳烟儿说罢,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胡云在一旁看着莫名兴奋的众人,心中虽然有点摸不着头绪,却也未泼众人冷水,只是招呼洪广点齐狩魔的防具兵刃,随后一干人等便浩浩荡荡地向城外行了出去。

出城后向西约莫十里,踏过一条不知名的河流后,便是到了火毒山的地界。

火毒山本叫谷离山,因为其原本是座死火山,再加上在山中栖息的多是猛毒之物,故被当地人称为火毒山。

由于山内过于凶险,无人上山砍伐,所以山上净是些树龄过百的参天古木。

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天空,再加上不知隐藏何处的毒物,走入山内,哪怕是盛夏,都会让人不禁感到一阵阴寒。

“喂,小子,给我站到前面去!”

进了山林,洪广一把将沐岚从人群之中拎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将他推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一旁的众人也帮着推搡,嘻嘻哈哈地看着热闹。

见沐岚被推到队伍的最前方,柳烟儿不知为何来了兴致,向正推着沐岚的洪广问道:“他很厉害么?为什么要他走最前面?”

柳烟儿的话听的众人一愣,洪广也是一时无言。

这山中凶险万分,谁能知道下一刻遇到些什么?让沐岚走前面,说的好听点那是让他去探路,难听点便是拿他当个替死鬼了。

可面对柳烟儿,“替死鬼”这三个字却是万万不能说的,若是不小心惹得她不高兴,耽误了自己少爷的撩妹大计,那可就真够洪广喝一壶的了。

正当洪广思索着怎么糊弄过去时,走在柳烟儿一旁的胡云开口道:

“柳姑娘有所不知,狩魔时,战力虽然重要,但耳目才是重中之重。此人虽然没什么功夫,但是眼睛耳朵却灵的很,让他走在前面,路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咱们便能安心赶路了。”

柳烟儿听罢点了点头,道:“对哦,这狩魔学问倒是多。”

见终于把柳烟儿糊弄了过去,胡云和洪广皆是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两人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下来,却见柳烟儿竟也随着沐岚往前走了过去。

胡云和洪广皆是被柳烟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看傻了眼,只看洪广快步追上前去道:“柳姑娘,前面多少有点不太安全,您贵为灵使,还是同胡少爷退到后面为好。”

谁知柳烟儿却脸色一正:“师父有命,武灵宗弟子要心怀众生,绝不可贪生怕死。我既然身为灵使,自然要保护好各位。再者说来,他不是功夫不好么,我在他身边,也好护着点,免得伤了狩魔的耳目。”

若是这话是旁人说的,恐怕便是在讥讽洪广让沐岚去当那替死鬼,可当下从这柳烟儿口中说出,却是实实在在的字面上的意思。

洪广和胡云也算是摸清楚了柳烟儿的品行,此时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劝她回来。思前想后,结果最后胡云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柳烟儿走到了队伍之前。

“柳姑娘所言极是,不才胡云也来助姑娘一臂之力。”

见胡云跟了过来,柳烟儿到也未劝他回去,只是冲他一笑,便又回头开始赶路。

美人一笑,直看的胡云心神荡漾,心道:便是冲着这一笑,冒的这点险便是值了。

见自个主子跑到了前面,洪广自然不敢在后面窝着,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前面,逮住机会一把拉过沐岚,低声道:“小子,待会儿你可要给我机灵点,若是伤着柳姑娘和少爷,老子扒了你的皮!”

沐岚拍着吃饱了的肚子点了点头,也不管气得正冒烟的洪广,美美地打了一个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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