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钰见弟妹管自已借钱，自己哪有哇，说:"我的钱都还了饥荒，唉。哪有哇？我还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呢。"刘良媳妇说:“刘栋俩口子有钱，光绿豆就卖三万多。昨天卖的。"
刘钰见借不出来钱，只好到三弟刘栋家。
三弟媳妇并不象二弟媳妇那样，装出一付笑脸。
她见到刘钰心里就烦，因为刘钰没钱，刘钰借过她家五千元钱。到现在十多年了，也不还。虽说哥哥和弟弟，借钱总该还。哪一分不是血汗钱？刘栋喊了声哥，刘钰答应着。
怎样抹不开也得说了:"老三，能借给我两万元吗？"
老三媳妇哪容老三讲话？说:"大哥，我家真没有。都说哥兄弟，你借我们的五仟元钱都十年了，怎么就不还呢？我现在也是，一分没有。你借的五仟还不上，啥时有啥时还，谁让你和刘栋是亲兄弟了呢？"
每次他都嫌刘栋媳妇说话，但真欠人家钱还不上。
刘钰说:"我开了工资一定先还你家。"
刘栋媳妇说:"算了吧。你家不给我也不要了，现在我家的绿豆出钱，玉米出钱，我给孩子在城里买楼。你看我儿子和儿媳，这一夏天长到地里干活。这一年种地纯收入二十三万，刘栋又肩周炎又风湿的干多少活？我儿子浇苞米一宿一宿不睡觉，睏了，就在车上打个盹。渴了，喝口凉水。饭都在地里吃。你们老刘家人都招蚊子。蚊子都能吃人。我儿子儿媳挺过来了。你看我家种的地，哪有杂草。那俩孩子，长在地里干活。大宝呢？一点活也不干，在家玩手机，有时晚上还不回家睡。还得吃饭店，白水一口不喝，得喝可乐。吸烟二十一盒都嫌贱！活一丁点也不干……”
刘栋说:"别说了，算了，闭了嘴谁也没给你当哑巴卖了！"
刘钰低了头，想:的确，他侄刘德金大学毕业没去找工作，在家种地，他曾看几次看见那孩子就睡在四轮车上。天天在农田里干活。自己做啥损事了？生了这么个儿子？怎么优秀的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刘栋说:"大哥，管一管大宝，不然坑死你呀。他一分不挣，跟你说话还急头败脸的没个好腔调。妈的。我真看不惯！"
刘钰没有言语。刘栋哪句话说的都对。但他又怎么管？
他从小就听爸爸说"棍棒出孝子。贯子如杀子。"
想起小时，刘钰是全屯最厌恶的孩子。谁家小鸡崽儿小鹅崽被他抓住，不是扎瞎一只眼睛，就是拔去脑袋。何止是讨狗嫌？全屯小孩所有的坏事加在一起，一百件得有九十九件是他干的。爸爸曾下死手打他几次，但他就是改不了。
有一次，他把邻居李婶家的鸭子抓住，扎瞎一只眼睛，正好让爸爸看见。爸爸抓住他，抱着他就往井里扔。他紧紧抱住爸爸的脖子。他以前看到井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鬼吃小孩，现在，他又看见井里的女鬼，那尖尖的牙齿，那血盆一样的大口，那双凶恶的红眼睛，啊，那双红手正伸向他。他昏了过去。
醒时，他见屋里来了一帮人。爷爷奶奶正责骂爸爸，"看吓坏了？他还是个孩子，连打带吓唬。"
妈妈也哭着看着他。
好了以后，他不敢再做一件“坏事"，也不敢和别人打仗，因为不管是挨打还是打人，让爸爸知道，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以后，几乎一天，一星期，甚至一个月一年，也听不到他说一句话。
想想自己的懦弱无能，都是狠心的爸爸逼的！他不能象爸爸一样对待儿子！
刘钰和胡桂华先生一个男孩，刘钰曾动手打过他。大儿子九岁时，因挨他错打，小小年纪跳了井，捞上时，孩子己断气多时了。
是儿不死，是财不散。虽说刘钰扎心，但也不能跟儿子去呀。
之后生了大宝。他和胡桂华从没打过大宝一下，也没骂过大宝一句。
儿，儿啦。父亲的血汗，面子，幸福，全被你轻轻的祸害掉了。
回想着往事，刘钰辛酸，后悔。自己真对父亲有太多的误解，对儿子有失教之责。
刘钰很没面子的走出弟弟家院子，一分没借到。低着头回到了家里。
其实，刘钰一进院胡桂华就看出刘钰没借到钱，于是，开始打电话借钱。
“喂，王兄弟吗，姐知道你发财了，有钱。借给我二万，二万就够。借一万也行。借，抬给姐一万，不能黄，一分五的利息。行吗！"
刘钰想:你是人家哪门子的姐呀？你就管人借钱。你不砢碜脸红？
刘钰感觉自己都脸红。
胡桂华没有借到。又从新拔号:
"喂，老妹，给姐抬一万元。"
刘钰见胡桂华打了不止十个电话，一分钱没抬着。刘钰想:"什么时候胡桂华的脸皮这么厚了？"
刘钰说:"你问宝成能不能借咱两万？"
胡桂华又拔通宝成电话，宝成只借一万。
这时，李光又来了，李光说:"我弟弟李亮家刚买完绿豆，我借了一万，那一万有没有着落？"
胡桂华说:″借到了，刘钰，你打车去取。"
还上了这笔钱，刘钰和胡桂华长出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胡桂华的姪女娟子和大丫来了，王桂华屋里本就小，又来俩人，很愁住。
大丫说:"老姑，我老弟借我的一万元钱到期了。"
娟子说:"借我的八千也到期了。"
刘钰问:"啥时借的？"
俩人都说:″去年。"
刘钰问:"假如我借你们钱你们借给我吗？现在，我家没钱。你管你老弟要。"
大丫说:"老姑父，不看你和我老姑面子，我真的不借。借时说的真好，现在不能不还吧？老姑父？"
刘钰说:"是得还，他借，我和你老姑就得抬钱还。大丫，娟子呀，不还，我们坏良心，还，你说我和你老姑怎么还哪！我和大伙都说过，你们谁借大宝钱我都不还。现在，不是大宝坑我，是大伙帮大宝坑我，他借的钱什么时候不都我还？他借钱，我抬钱还债！"
大丫和娟子都知道刘钰是大好人，没想到刘钰会这么说。
娟子说:"老姑父，我年轻时穷，到你家啥时借钱都象拿自己家的。老姑父啥时看过我笑话？你家有啥事我能不帮忙吗？前些天，我老弟又去我那抬了三万。"
刘钰说:"啥？又抬三万？"
说完，觉得天昏地暗，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