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皇室的目光极冷，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冷意，她跪了下去，向皇室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这位在刚才那么重的威压之下仍然傲骨不屈的臣子，这位在大军压境之时仍然面不改色指挥若定的大将，这位在朝堂上多少唇枪舌剑加身仍然能够谈笑风生的国师，如今，如此郑重其事地，向着皇室的方向，拜了三拜。
皇室的目光终于变了。
“陛下，今老臣自请卸下这国师之衔，自请告老，此三拜便全了皇上对臣的知遇之恩。”说着，娘亲将乌纱帽摘下，放在了一边，拍拍衣服起身，如今布衣，傲骨依然。
皇帝的脸上阴云密布，“国师大人这是撂挑子给朕看呢。”
娘亲不答，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皇帝终究是舍不下面子，只是拉了尔瑜，拂袖而去。
在皇室离去后，马后炮奂汝正带着他家老爹来兴高采烈地助威呢。
两家长辈一番嘘寒问暖过后，奂汝与我、关坤前往一品居吃饭，去兑现奂汝之前的诺言。
向往常一样，奂汝拉着我说话，非要让我说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我只好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可能即使如此，仍然心有芥蒂，语气并不很好，奂汝也沉默了半晌，随即跳脚道，“尔瑜那个蠢货，下次再让我碰到她，非劈了她不可。”
而一向活泼的弟弟关坤却罕见地沉默寡言，只是垂着头，规规矩矩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让人莫名生出几分悲怆之感。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抬眸，一双略有些委屈不甘的眼睛撞进了我的眼眸里，那是少年人稚气未脱的神采，一时间又让人忍俊不禁。
我笑道：“挺直你的腰杆来，昂首挺胸，才是我关家的好男儿。”
关坤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里是取而代之的干净与坚定，“姐姐，我会努力变强，保护好你和娘亲，保护住我们关家。”
“好！”我握住他的手，“姐姐也会变强，好好保护娘亲，还有……”，我眼珠一转，伸手快速刮了一下弟弟的鼻子，“你这个臭小子。”
关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鼻子，嗔道：“姐，我都多大了，你还这样。”
他提步跟上了我已经跑远的脚步。
落日余晖下，两姐弟的背影被拖地很长。
“这姐弟俩。”奂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饭点，这家号称全莽苍最好吃的餐馆正热闹，摩肩继踵客人让厅堂的伙计忙得汗水涔涔，但见我们来，还是有伙计第一时间赶了上来，将毛巾一拎，机灵着站在我们面前，招呼着：“欢迎光临一品居，客官里边请，客观三位不妨移步到楼上，那边靠窗的位置还空着，可以欣赏到这莽苍帝京的夜景，您看……”
“不用，我们已经预定了包间。”奂汝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翠色玉牌。
伙计接了过来，放手上颠了颠，似乎在确定手感和质量，“好的。”他高声吆喝厨房，“三楼雅间宝月三位，准备上菜——”
“您三位，请。”伙计笑得褶子夹碎了汗珠，喜庆感十足，躬身为我们打开门的时候，我们三个的脸上露出了欣悦的神色。
“得勒，我们的大功臣，关筹大人，快请上座。”奂汝极夸张地笑着，学着刚刚离开的伙计的腔调，躬身帮我拉开了椅子。
“去你的，什么人都得让你打趣一番。”我坐上了凳子，也不忘说她一句。
“趁着菜还没上来，诺，给你们姐弟俩带了点好东西。”奂汝眼珠子一转，神神秘秘地往怀里的储物器里掏。
“什么东西？”关坤很配合地问道。
“当当当当。”奂汝拿出了一个大盒子，“开学大礼包，祝贺你们姐弟俩都被应天学院录取。”
“首先，”她先掏出了一堆笔和纸。“真话笔和诚实纸。”
正在喝茶的我，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咳咳咳，什么？奂汝，你在逗我？”
“逗你干嘛，没见识了吧，像应天学院这种老牌名校，理论考试虽然不是学生的修炼重点，但也是很讲究的，考试必须要用这真话笔和诚实纸，顾名思义，它们可以监控考生的内心，任何作弊在这二者之前都无效，你们瞧，我还特意在这笔上给你们刻上了‘逢考必过’呢！”奂汝翻了个白眼，将那笔使劲地递到我们跟前，生怕我们瞧不见似的。
果然，果然，这字嘛，怎么说呢，可以看得出来奂汝雕刻地十分用心，字迹之扭曲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只是这样的笔，不会让老师觉得是打了什么小抄在上面吗？
毕竟，这样的字，确实很容易被误认。
“过过过。”我和弟弟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摆了摆手，觉得没有什么兴趣。
“好的，二位大爷。”
接着，奂汝又拿出了一样东西，这下，关坤和我的眼睛都看直了。
“此剑名为寒鸷，随当年诸神之战海神陨落而折断，剑灵已毁，威力大减，但是仍然比绝大多数的剑要好，有可能还残存着一丝海神残念，对持剑者的修炼大有裨益。”奂汝取出剑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连放置这把剑的桌面都已经冻地隐隐皲裂，我都被这股强烈的威压所摄，久久不能呼吸自如。
像是命运的指引，关坤不自觉地伸出手去，那把剑，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中，瞬间光芒收敛，仿佛漂泊的游子终于找到了宁静的港湾，它睡了下去。
“姐，汝汝姐，”关坤拿着这把剑，面色却十分地凝重，“我感觉到它很伤心很疲惫，像是有永远擦不干的泪水。”关坤，闭上眼，似乎沉浸在某种境界中，眼角甚至淌下了一颗泪珠。
我担心他出什么事，急忙想用精神力加以探查。
但奂汝却拉住了我。
“人剑共鸣，证明关坤和这把剑的契合度很高，将来使用时也会事半功倍，送给他这把剑很对。”奂汝欣喜道。
“别管他了，让他感受一会儿。”
“还有东西呢。”奂汝又将手伸进储物器里。
这个世界的灵力大多是通过剑向外传导，因此每个人都需要有一把剑。
难道是给我的剑？
我老脸一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