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从拘留所回来
“哎，爹，别打了，爹，疼啊！”
鹅山半山腰上，一栋破败的木房前的土坪上，一个老汉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的胳膊，用竹扫狠狠地抽打着青年，从散落在地的竹碎片来看，老汉下手着实不轻，难怪青年疼得哇哇直叫。
“疼！你还知道疼！啊！你平常顽劣一些也就算了，现在你却无法无天到连县委书记的公子都敢打了，还将人打折了腿，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啊！”
“我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我对不起你死去的娘啊！”
老汉越说越气，下手也越来越重，最终竹扫承受不住压力，哗的一下全散了。
抛开竹扫，看着儿子裸露在外，东一条西一片的青痕。老汉哇的一声蹲在地下哭了起来。
“这下好了，书也没的读了。你以后可该怎么办呀！”
林鸿顾不上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跟着父亲蹲了下来，没良心地嘿嘿笑道：“爹，你急什么？你儿子这么聪明，还怕找不到出路？明天我就到沙昌找我舅去。”
“找你舅！你舅就是个干苦力的，你到他那能有什么出路，跟着去做苦力？我养你这么多年算是白养了我。”老汉气急，伸手又要打，可看到儿子胡子拉碴惨兮兮的模样，又缓缓将手收了回来，从胸前口袋里掏出装着旱烟的塑料袋。
“我说我爹舍不得打我吧。”
林鸿嬉笑着抢过老汉手里的旱烟袋，手脚麻利地卷了一只放进老汉嘴里，点了火。林鸿面色一凝，沉声认真说道：“爹，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我先去我舅那，外面世界这么大，我就不信你儿子找不到出路。”
老汉抹掉眼角的浊泪，缓缓吐出一口刺鼻的浓烟。
“过几天我把小牛卖了，你就到你舅那去吧。人家说拥有什么样的知识变成什么样的人，你以后能变成什么样的人，就看你自己的了。”
老汉说完起身回屋做饭去了，儿子刚从拘留所回来，要给他做饭吃。自从孩子他娘难产早逝，就是他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从换屎尿布到洗衣服做饭，他当爹又当娘，为得就是望儿成龙，光宗耀祖。
林鸿这孩子虽然顽劣，性格跳脱，从小不是掏蜂窝被蜇得满脸起血泡，就是偷桃被人放狗咬，但在学习上却极其认真，成绩拔尖，是老师们眼里的好苗子。没想就在这关键时刻，就碰上了这档子事。想着想着林老汉又是老泪纵横。
看着老父亲落寞的背影，林鸿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入目一片黯然。
走到土坪边上，眺望山涧下的河面。河水混沌一片，那么沉重、黯淡，急匆匆地老是向前流着。一眼望去，那动荡不已的流水、忽隐忽现的旋涡，正如头脑里涌起的许多杂乱的思想，永远在那里闪现。
眼泪悄悄地从林鸿眼角淌下，所有的梦想全都破碎。但这能怪得了谁呢？怪不出庭作证的林莹吗？不，她也是受害者。
三个月前，一个月黑风高夜。还在秉烛夜读的林鸿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音虽小，却没能逃脱他灵敏的耳朵，是今年刚调来的年轻漂亮的英语教师林莹。
林莹是华新县尤溪乡人，从湖南师大毕业的她选择回到故乡教书。她身材高挑，打扮时尚，容貌更是秀丽，教学能力比起那些半老妇人老爷强的不止一点两点，追她的人自是车水马龙，但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下了学生宿舍楼，穿过马路，沿着10多米左右的水泥台阶爬上去就是教师宿舍。
林鸿悄悄来到林莹的宿舍门前，侧耳静听，从男人的威胁和女人的哀求看来，NND是一起狗血的**事件。
林鸿撇撇嘴，想当初一个女孩主动投怀送抱，他都没要。（实际上是他没那胆，弄出小BB事情就大条了。）
随手从裤带里掏出一把铁质铅笔刀，在门锁上倒弄了几下。“砰”的一声，林鸿大脚一挥，一脚把门踢开。
宽敞的席梦思上，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匍匐在衣衫杂乱林莹身上，一只手按住林莹的双手，另一只手不断搓揉着林莹胸前比较伟大的蓓蕾，留着周杰伦式胡须的大嘴像狗一样地舔着林莹的脸。
听到巨响，光着膀子的男人蹦的一下，赶紧从床上翻下来，一脸紧张地看向门口。看着年纪轻轻的林鸿，他套好衣服，不屑地一笑，走到林鸿面前，阴阴笑道，“你最好当今晚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要不然，哼哼。”说完伸手拍拍林鸿的面颊。
瞟眼看看紧裹着棉被呜呜哭泣的林莹，林鸿手一横，挡住光膀子男人的去路，嘿嘿笑道：“这位大哥，先别急，这个问题咱可以商量。或许，你可以不用走呢。”
林莹惊呆了，连伤心都忘了。林鸿她认识，全校最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本以为今天可以逃过一劫，却没想前脚碰狼，后脚遇狈，她连哀求的心思都没有了，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墙面，等待着暴风雨袭来。
苏文亮一愣，一般情况，在他的威胁下，眼前这人要么惊慌失措地楞在一边，要么愤慨地上前与他争执。却没想这人是个怪胎，竟跟他商量起来，这不由让他有些忌惮。
转身看着我见犹怜的林莹，苏文亮贼笑，看来是男人就好这口，他此时冷却的贼心又热乎起来，转身对着林鸿和蔼笑道：“好商量好商量，小兄弟，等哥哥上了你接着来，咱哥俩就爽翻这个臭婆娘。”
苏文亮慢慢上前将门关上，见林鸿没什么动静，就要上床，林鸿却上前拉住他的手阻拦道：“别急呀哥哥，兄弟我不好这口，你出个价吧，满意我就走人，绝不打扰哥哥的好事。”
“当真。”看着衣衫褴褛的林鸿，苏文亮不由信了几分，能花钱换来独自享受林莹，这买卖还是比较划算的。
“当真。”林鸿鸡啄米似的狠狠点头。
苏文亮掏出钱包问道：“多少？”
“这就看哥哥你的诚意了。”林鸿仍旧是笑眯眯的。
“两百？”见林鸿摇头，苏文亮不耐烦地说道，“你要多少，说个数吧。”
“你看她值多少？咱们二一添作五吧。”林鸿指着林莹，全然不顾林莹美丽的大眼睛直欲喷火地望着他。
苏文亮还在琢磨，手里的钱包却被林鸿一把抢过，苏文亮大怒，挥起拳头直奔林鸿脑袋。
看着这软弱无力的直拳，林鸿冷笑插步上前，左手握住苏文亮挥来的拳头，一拉一松，脚下一挡，苏文亮跌跌撞撞地趴倒在书桌台上，摔了个鼻青脸肿。
“王八蛋，你知道我是谁吗？”苏文亮站起来狠声说道，心里暗道真他妈的背，这乡里娃力气就是大，怕是打不赢。（不用怀疑苏文亮的智商，在乡里，狐假虎威这招好用得很。）
“王八蛋叫谁呢？”林鸿不屑一顾，倒不是他真的不屑一顾，只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王八蛋叫你。”想起自己父亲的身份，苏文亮的底气更足，他迟早要这个乡下懵人见识见识一下他苏大少的手段。
“噗哧！”床上的林莹禁不住笑了，虽然眼角还残留着泪花。
看到林鸿同样似笑非笑的样子，苏文亮一愣，随即大怒，他何时吃过这样的亏！脑中残留的理智已被他抛开十万八千里，双手拎起书桌前的靠椅就死命地砸向林鸿。
林鸿呸了一声，一身蛮气涌了上来，一把拖过苏文亮挥舞过来的靠椅，然后左右开弓用力朝苏文亮的腿部扇去，他知道这种人不打怕不行，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啊！”
苏文亮被扫翻在地，疼得嗷嗷直叫，而林鸿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不要打了。”眼看苏文亮快昏过去了，衣衫不整的林莹跑过来拉住林鸿的胳膊，“他爸是县委书记苏启康。”
林鸿一愣，TMD，事情大条了！
苏文亮最后是一瘸一拐跑出去的，林鸿知道以后会遭到他的报复，但也没有办法，难不成把他杀了？
把苏文亮的钱包丢给林莹，在林莹恐惧的目光下林鸿一脸索然地回到宿舍，思前想后，这事能不能撑过去就看林莹了。
事情也如林鸿所预料的那样，白天乡里就来了两个镇上的民警，把林鸿带到了派出所，理由是抢劫伤人罪。
随后派出所向县法院提起公诉，林鸿的唯一证人林莹缺席，被判监禁3个月。之所以只判3个月，一来是苏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他们理亏。二来是3个月后高考已经结束，这对于林鸿的打击一点也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