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交到朋友吗?’
——“一定能!”
初到派国时,我如此回答我的父亲。
......
现在,同学们环绕在我的周围,讨论着我,讨论着一位鲜有的外国人。对于他们而言,我是陌生的人;对于我而言,他们亦是陌生的人,不过区别在于,他们也说着陌生而晦涩的话。
“派国话也太难理解了!”我在心里想道。
周遭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是喧嚣,本就不熟悉派语的我也无法理解吵闹与急切的话语。
「是谁?」
「真的来自...」
「派国...不同?」
「为什么?」
「有意思...」
我彻底地被埋没在疑问与慌乱之中,像一只在泥泞中铺展翅膀的雏鸟,被一双无形的手牢牢地束缚而无法挣脱。
在德曼尼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埃伊萨姆,今天中午吃什么?”
“埃伊萨姆,你数学考得怎么样?”
“埃伊萨姆,这道题怎么做啊?”
“埃伊萨姆,一起去看电影吗?”
可惜我离开了他们......
暂时地,永久地。
“你真的要离开了吗,埃伊萨姆?”
——“嗯。”
“你还会从派国回来吗,埃伊萨姆?”
——“嗯!”
“来日方长、前途似锦啊,埃伊萨姆!”
——“嗯......”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可惜我现在深陷泥潭:我不在德曼尼,而是在遥远的异乡的派国。
身边的嘈杂的噪音一步步地将我推向深渊:近处远处的声音变得不再连续——我再也无法将他们识别。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懂得派语,在无序的声音的最中心的我的内心早已一片空白。
「Shine shrump?」
「Nick Hore!」
「Zide Laize?」
「Huamp Ling!」
......
它们究竟是哪种语言?谁在说话?这里是?
......
‘你能交到朋友吗?’
如果可以再让我再回答一次这个问题的话,或许我会选择沉默。
可是......史洛!我记得这个名字——史洛;我记得她的笑脸;我记得她说的——“欢迎来到184附中。”
我想到了一位“朋友”,想到了我曾经偶遇的一位“故人”。
或许......我还是可以交到朋友的吧......
可是,我故作坚强的微弱幻想却迅速地被现实击打得粉碎。
我被围得水泄不通,周遭的人们向我走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感觉到我附近的空间仿佛在被压缩。到最后,我甚至感受到无法呼吸——我身边的所有空气都被压缩殆尽。
身边的人,走得越来越近,速度却越来越慢。他们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好似看见了幼鼠的恶猫;嘴巴极快速地摆动着,仿佛无数魔男巫女,向我施加着晦涩的古老魔咒。
我蜷缩在椅子上,不断地拉动着我的眼皮与睫毛,直到最后,将瞳孔的大门紧紧地关闭。我无力发声,我无能发声,我无法发声!
“你能交到朋友吗?”
——“不能!”
想必我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这么回答罢。
天宇悠悠槡梓熟,异域频错登蜀路。若市鸦鹊冰川瀑,岂觅足知寻新墓?欲知埃伊萨姆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