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就算您身为皇子也不可任意妄为!”钟铭怒极,竟然当面指着林璟舟的鼻子大骂。
林璟舟笑笑,不以为杵。钟铭这人就是这副性子,愣头青一个, 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才智不赖,人情世故却狗屁不通,也难为他居然能爬到将军的位子上。
“咳......”
林璟舟一声低咳,示意众人安静。
“我知道在军营里祸乱军心是个什么罪,也知道要是不加以处罚出有什么样的后果。”
凤眼微眯,接着道:“只是,今日这事儿是老陈不小心说了出来,你我才知道他心里原来是这么个想法。而不知道的,又有多少人呢?钟将军总不能挨个剖开将士们的心看看,都有谁该以军法处置吧,嗯?”
钟铭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而且,”林璟舟继续道,“没打过人家是事实,是我军将领布局欠妥才落下的后果,我们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别人议论事实呢?”
老陈等人听了这话不禁涨红了脸:人家可是皇子啊,自己一个乡巴佬哪来的权利对皇子评头论足的,而且七皇子这样说,摆明了没把这些个言论放心上,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老陈以为自己猜对了林璟舟的心思,哪知道,他根本就错了。
林璟舟非但把这些闲言碎语听进了心里,还用他那外太空物质合成的大脑仔仔细细品味琢磨了一番。
“各位!”林璟舟突然提高了嗓门,“兵败千里,将士灰心,是我这个主帅的失误!林璟舟在这里给各位将士认错了!”说罢,一撩长袍,深深鞠了一躬。
“殿下,这,这怎么......”众人彻底懵了。
这这这,皇子作揖,古今未有,这是要闹哪样啊??
“可是,我林璟舟虽败,却败得不服!”
“我不服!不服我武国万千好儿郎奋勇抗敌却一败千里!不服我军中上下一心却无力反击!更不服我大好河山就这么任云国贼子践踏!”
男子身着玄衣,衣衫猎猎,在风中震荡。声音洪亮自信,竟像是散发出一阵强大的气场,让场上士兵将领震慑。
全场静默了一刻。
众将士心头皆是震撼,国仇家恨,他们也不服!
男子目光炯炯,视线扫过全场。
“我不服,所以我要继续与云国打下去!”
“然而,战场非儿戏,我可能会输,会输得一败涂地!今日得惨烈也许仅仅是个开始,可是,我还是要打下去!”
“不仅是因为我不服,更是因为,在昭武城,在龙虎营后方,我的家人需要我的保护!为了他们,我也要打下去!”
坚毅的声音,掷地有声。
将士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场上本就是输赢无论。
众人听了林璟舟一番剖心的表白,又想起了远在他乡的亲人正翘首期盼着自己凯旋而归的消息,纷纷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林璟舟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诸位,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现在,我只问一句话,有谁愿意同我一起,一起将犯我武国的贼子驱赶出境,还我们家人一个安定的生活?!”
众将士微愣,继而有道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末将......誓追随殿下!杀光贼人,死而后已!”钟铭“通”的跪倒在地,虎目含泪。
“小人愿意!”
“小人也愿意!”
......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驱逐贼人,死而后已!”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山坳里久久不散。
林璟舟看了看跪在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眸中精光一闪,继而掏了掏耳朵,心念道:唉,自己果然不适合演苦情戏。瞧瞧,都给人吓哭了吧......
傍晚,林璟舟回到帐内用晚膳。
“干嘛盯着我瞅?怎么,发现你男朋友我又变帅了,嗯?”
“男朋友”这个称呼自然是从清歌那里学到的,独一无二,林璟舟表示灰常满意。
“切~”清歌白了一眼正眨着双桃花眼乱放电的林璟舟,“今日收获不小呀,人心搜罗了一大筐嘛。”
语气满是不在乎,却也有一丝丝掩藏的喜悦,硬是被男子听了出来。
林璟舟挑了挑眉,冲着清歌得意洋洋地一笑。
白天时林璟舟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身为军医的清歌当然也有听说。不过近来主帐内气压也很低,自己也就能用这诙谐幽默的方法让他压力不那么大了。
男子忽地又凑上前来,“呦,我家歌儿吃醋啦?”
“嘿嘿,无妨无妨,你要是想听,我天天跟你剖白内心,怎么样?”
清歌一把拍开某皇子瞬间放大的脸,厌恶地甩了甩手。
“去去,沾了一身灰,脏死了!”
林璟舟无辜地撇着嘴,又将垫子挪得离清歌近了些,耍赖道:“人家跑了一天了嘛,在自家老婆面前还讲究个什么~”
“谁是......”
没来由地,面对这近乎无赖的称呼,清歌的心却一下就软了。
她知道林璟舟最近为了军事烦恼,这半月更是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人瘦了一圈不说,连黑眼圈都出来了——某皇子原话:人活脸树活皮,宁可没命不能没了脸皮!
嘴上却道:“谁让你是主帅来着,俸禄比别人高,就得比别人辛苦才行。”
说着,夹了满满一筷子菜堆到对面的碗里。“快吃!”
刀子嘴豆腐心。林璟舟偷笑,不愧是自己意定的老婆。
“对了,”清歌突然想起这几日都能看到的一幕,问道:“张澎和秦玉柏很熟吗?”
“鸽队张澎?”
——要非得说出来林璟舟有哪一点像个主帅,就是他对军中所有人的职位都了然于胸。
“怎么啦?”通信兵和副指挥使熟识,好像也并非没有可能嘛,怎么清歌问得这么奇怪?
“哦,就是我这几日去后山采药的时候,总会看到他们躲在那儿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看起来还挺神秘的。”
林璟舟微微眯起凤眼,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秦玉柏是工部侍郎张衍一手提拔起来的,张衍是皇后的人,张澎又是张衍的表亲......母后......会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