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灵鸢这才想起他俊逸的功夫:天啊,要是他刚才杀了自己......呀!怎么还自报家门了呢!真是被气傻了!
半个时辰后,林中风起,章灵鸢只穿了一件纱衣,又被点了穴道,周身血液循环不畅,被冻的嘴唇煞白,心里不知又把云染骂了多少遍。
正骂着,忽觉肩头一沉,有修长的手自颈侧拂过,将前面的结带系好,手指修长,很快挽好了一个优美的蝴蝶结,却又迅速抽了回去,便再没了动静。
又过了半个时辰,章灵鸢顾不得揉僵硬的双腿,捧着淡青色的大氅,口中碎碎念着不平,心里却蓦然升起一丝欢喜:这人,似乎也没那么坏嘛。
接连十几日,章灵鸢以报仇为由每天去碧秀林找云染,两人头几日先是对打,打熟了便开始坐下来聊天;有时章灵鸢偷偷带了酒来,两人便对酒吟诗,日子好不惬意。
“云染,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灵鸢扶着主干,晃着双腿,侧头问道。
这几日在云染的指导下,飞身上树已不成问题。
“我么,哪里都想去。”
“这算什么回答呀,我是问你最想去哪里。比如我啊,我最想去云京!我娘说,云京物产丰盈,有好多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呢!”女子扬着笑脸,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向往。
“我没骗你。哪里都想去,哪里都能去,就是我的志向,也是我的使命。”云染淡淡地说着,灵鸢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坚定和......势在必得的野心。
“你的......使命?”灵鸢突然觉得,眼前的云染变得好不真实。
“呵呵,不提这个,来,喝酒!”
灵鸢回府后,反复琢磨云染那句奇奇怪怪的话,仍是没个头绪。
“他的使命?什么身份的人有这么奇怪的使命?”灵鸢懊恼的发现,云染从未跟她提起过自己的身份。
“对了!大氅!”
灵鸢拍手,连忙叫刘妈拿了云染那件青色的大氅去城里最大的绸缎铺子,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第二天,灵鸢照常前往碧秀林。
“云染?云染你在哪儿呀?”
怎么找了半天都不见云染的影子?该不会走了吧?
灵鸢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云染才不会一声不响地走掉的,要走,也会提前告知自己的。
可是她错了,因为在随后的几天、几十天,甚至几年内,云染都未再出现过。
而灵鸢也从刘妈带回来的消息里得知,那件大氅,竟是用上好的墨狐皮制得,而且从磨损的程度看起来,使用不超过两年。
章灵鸢磨着父亲问了又问,终于知道,近几年只有云国一位猎人偶然间在漠雪山里猎得一只墨狐,并且已经由当地县官谨献给了云国皇帝。
“他......究竟是谁?”
再见时,便是几个月前在三水镇的尚武大会上。彼时灵鸢已经猜到,云染,很可能就是父亲口中那个极其神秘的云国皇子。
云染......云染......
我不想问你当年为何会出现在碧凌山上,为何对我隐瞒身份。
也不想问你为何不辞而别。
我只想知道,这些年,你心里可还记得我?
吸了口气,灵鸢迈步进去。
“章灵鸢前来谢殿下救命之恩。”尽力使语气生疏,全然没有当初的缠昵。
云染回头,便看到鹅黄衣衫的女子屈身立在门侧。
“灵鸢,还是叫我云染吧。”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两位女子皆是一惊。
----他让我叫他云染?他还记得我!
----她不是南国将军之女吗,怎么和云染这么熟?自己当初还只知道他叫陆云起呢,哼哼。
“灵鸢谢......云染救命之恩。”
云染微微皱眉,走过去虚扶了一把:“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他在赶自己走?是为了旁边这位女子?
“灵鸢......已无家可归。”父亲怕自己泄密,竟然对亲生女儿痛下杀手,呵呵,真是好笑。
“请殿下收留灵鸢。”章灵鸢鼓起勇气。
云染听了无甚表示,只是看了清歌一眼,笑着道:“你替曹勇好好看看罢。”
随即走出了门。
章灵鸢紧随其后,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能不能留在云染身边,成败在此一举。
清歌怔愣了一下,只是呆立在原地。心里,有一丝不对劲,让她恍惚了一下。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安慰着自己,云染对那女子的礼遇,虽然可以看见当年情谊,虽然态度十分客气友好,虽然他竟然似乎同意了那身份并不合适的女子留在身边。
但那与他的感情,肯定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才心安理得地,缓缓走回床榻,“笑吟吟”地望向曹勇。
“喂,他们看起来很熟啊?”
“不知道。”
“他们怎么认识的啊?”
“不知道。”
“他们干嘛去啊?”
“不知道。”
砰!
“哎呦......”某人抱头哀嚎。
“叫你丫不知道!叫你丫带那女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