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
大殿之中,朝臣列在两旁,议论纷纷,话题丰富多彩,却始终绕不开昨日晌午发生的一件稀奇事。
“那黛莉儿娇美如花,多才多艺,确是昭武城一绝啊。”
“也怪不得连殿下和天师都心动不已呢......”
“七殿下也就算了,你说天师那等人物,竟然也为了个女人,被殿下打得还不了手哦......”
“呵呵呵,是啊是啊。”
平日里对魏呈年阿谀奉承的大小臣子里,也不乏多年被其欺压不得翻身的,此时都是喜不自禁,心里更像出了口恶气一般,畅快解恨。
——七殿下为了和魏天师争抢一位红尘女子,竟然当街将魏呈年魏天师给......打残疾了!
孙询凑近杨太傅,笑得奇妙,道:“听说那女人是凤栖楼的花魁,天师大人也是位风流人物啊......”
杨典面皮抽了抽,有些僵硬地答道:“是啊是啊。”
早朝时间已经过了好久,武皇才姗姗来迟,缓缓走上皇位坐下,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消下去的起床气,未等坐稳就先打了个呵欠。
打完呵欠,朝身前不远的座位瞥了一眼,武皇一愣,疑惑地问身边的小太监:“满福,天师怎么没来?”
声音清晰,底下刚刚安静下来的朝臣们有些微微骚动,杨太傅眼观鼻,鼻观心,装没事人。
“来个明白人回答朕!”
孙询微微一笑,声音明亮地应道:“回禀圣上,天师在府中养伤,怕是明日也不能上朝了。”
“我朝天师也有人敢打?谁?”
“是七殿下......”
武皇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满福,把老七给朕叫来。”
“父皇”,一身玄衣墨发的林璟舟大步迈入大殿,带入一室灿烂,跪拜而下,“儿臣林璟舟,参见父皇。”
“平身。”
“自己说说吧。”
“父皇,这事说来话长.......”
“简单说。”武皇皱了皱眉,厌恶地说道。
于是就见这大殿之上,林璟舟时而表情憧憬美好,就像一只坠入情网的简单少年,诉说着一见钟情的爱慕之情,时而苦着一张脸,说着魏呈年如何与自己争抢美女;时而激愤,指控那魏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妄想老牛吃嫩草......于是乎他一时没控制住,在凤栖楼门口指使手下把魏老头揍了。
“街上百姓莫不鼓掌吆喝,都说儿臣为他们出了口气!父皇明鉴,那魏天师实在是愚弄世人,其心可诛!”
不是什么时候,魏呈年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之下,蹒跚地拖着伤重之躯,勉强撑着身体,挪到了大殿之上,一分不多,一秒不差,听到了这句话,当时就差点急得跳起来。
没成想在自己开口辩驳之前,武皇忽然间发话了,“荒唐!”
魏呈年心中一喜,顿觉眼前一片清明,皇上到底还是庇护自己的。
武皇不耐烦地挥挥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亏你还是我武国的七皇子,亏你还是朕的亲生儿子,你不是自诩风流倜傥举世无双吗?嗯?”
眼神一转,不屑地瞥向站立不稳的魏呈年,“就连这么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你都争不过,你你你......咳咳!”
武皇噎住了自己,接过满福递过来的茶杯,喝口茶顺了一下气,才又继续道:“这半个月,给朕回你的府中,面壁思过去!”
“是......儿臣领旨谢恩。”玄衣男子不情不愿地接到。
“还有魏天师”,武皇有些惋惜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竟与皇子抢女人,还造成市井混乱,落下天大的笑柄......”
“除去‘天言国师’封号,以后只称天师。”
魏呈年听言,再看看武皇的眼神,气得差点一头栽倒。心里气归气,但他也听到了七皇子禁足一月的处罚,自是看出了皇上的偏向。
说白了,“天言国师”只是个称号而已,大武只有一名国师,那就是他魏呈年,这种处罚就是象征性的,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是禁足这七皇子半个月,对那闲不住的风流小鬼来说,可是会要了他的小命哟。
殿内大臣都看出了这显而易见的端倪,心里暗暗掂量。
只是......孙询孙尚书看着魏天师的背影笑啊笑,杨太傅的面皮紧张地抽啊抽。
魏呈年仍是假意地笑着,蹒跚地向前一步,“老臣身体无恙,七殿下年轻人做事难免失了分寸,陛下就不要罚他了。”
他向来进退有度,此时此举正体现了他魏呈年的谦逊。
武皇“乒”地一声将茶盏摔在托盘内,打断了魏呈年的虚与委蛇,“魏呈年,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