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天空中大雁南飞而过留下一道云迹,彩霞映入大地,一切都是晕黄。
白昭坐在窗边的檀木铜镜台前,看着镜中的人白皙脸上一双似一波清水,又如秋湖般明静的双眸,高挺娇小的鼻子增添一股轻灵之气,粉嫩的小樱唇抿上那艳红的胭脂后,白嫩的脸上多了一分娇艳。
花鸣为她换上一身绣着牡丹绣花,袖口镶金色花纹的白裙,披着红色玲珑飞碟丝绸制的外衣。头上为她戴上九凤红宝石金冠,发间夹着两只碎花流苏和金钗。然后在她脸上施上厚厚的粉黛,再化上浓浓的眼妆,眉间又为她画上那牡丹花印,更显娇媚,随后又在她耳上戴上印着花纹的流苏耳环。
白昭看着那镜中的人有些痴迷,原身的模样与她生病前还要好看,这般浓艳的妆容都能够驾驭得住,可非一般人能比的。只是这般浓妆艳抹将原身那种灵性之美遮住了一半,少了几分神韵。
在她后来的印象中,每一次照着镜子看到的都是头发掉光,面容憔悴,毫无血色,一脸病态的样子,那双眼睛没有现在那么透亮,只有无尽的幽深。
“小姐,该启程了,姑爷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花鸣提醒对着铜镜发愣的白昭。
白昭抿了抿嘴,低头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着一身装扮,有些担忧道:“花鸣,我这一身打扮可否太过招摇了,入殿后若穿的比皇帝的嫔妃们还要贵气,不太合礼仪吧?”
花鸣嘟了嘟粉嫩的小嘴,向后退了一步,打理了一下白昭这一身的装扮。
“没有啊,小姐平常不也是这般打扮吗?”花鸣有些不解。
白昭被花鸣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一身如此贵气的装扮,感觉她全身都是钱。她的头也感觉来着各种发饰的重量,脖子异常得酸。
她一把扯下一支发簪,由于用力过猛直接扯下好多根头发,疼得她两眼冒泪花。
花鸣赶紧摸了摸白昭的头,“小姐,发簪怎么能这么卸下来,疼不疼?”
白昭摆摆手,虽然她觉得自己现在这身装扮很好看,但是这一身的装扮着实不太方便。
“花鸣,将头上的一些发簪取下来吧,太重了,也搁着我头疼。还有这妆可否淡些,我觉得有些太艳了,不太好。”白昭摸了摸她的脸蛋,怎么看都觉得长得太招摇了。
花鸣虽然满是疑惑,但是没再问,就是迅速地为她取下一些发簪,卸下浓妆后略施粉黛。淡妆一画,那种娇艳欲滴的感觉非但没用减少,还更加明显。
果然这张脸是生来就这般娇艳。
白昭对着这张脸也感到惋惜,可惜是个炮灰女配,要是换在21世纪,那可是妥妥的明星脸。
花鸣扶着白昭走出涟漪阁,一出门便看见一个身着绘着金丝朱雀的玄色袍衣的男人。他头上戴着高高的官帽刚好在如利剑般锋利的眉上,深邃的眼中透着冰凉,再配上那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让人一眼便觉得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那个男人刚开始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神带着一丝惊艳与不可思议,但也只是一瞬即逝。看她的目光中又变成了轻视与嘲讽。
傅南宣平常很少看见白昭不是浓妆艳抹,头上戴满各式发簪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如此朴素,没有浓妆艳抹起来,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白昭用她的脚指头都能猜出来这个男人是谁了。
“怎么这么久?“傅南宣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白昭心知原身是什么性格,也知道傅南宣生性多疑,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发现她不是真正的白昭。
“本小姐梳妆打扮多久是看本小姐的心情,你若不耐烦也可自行去,何必等着我。再说丈夫等妻子梳妆打扮一下出门有何不可?”白昭凭着她总书中对原身白昭的认知去扮演这个角色。书中的白昭本就是一个蛮横任性,无理取闹,又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白昭心里暗自发笑,觉得她这个演技都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傅南宣不语,挥袖便向前走,也不等白昭。
白昭也不急,便与花鸣一同慢悠悠地走在傅南宣身后。
大殿内。
刚刚进入大殿内的白昭被这大殿内的场景所震撼,这里宽广华丽,红墙黑柱上那刻着飞龙白虎的花纹给人一种威武雄壮之感。那最高处的龙椅是纯金所造,那椅旁的龙头好似在宣誓着主权。大殿内东西两侧摆放着的是玉石瓷器,南北是高高的青铜鼎,冰凉珍珠帘挂在各个柱下,一切看起来都是金碧辉煌,但又华而不奢,颇有一种活色生香之感。
虽然被这大殿的华丽所震惊,但是演技在线的白昭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只是很淡定地随着傅南宣走到她的位置上,然后端庄地坐着。
没过多久,大殿席满。殿内一下子有了热闹感。而此刻白昭也不暇顾及这大殿的场景,她心里一直盘算着等傅南宣将他手中的毒酒装换到她身上后,如何再将那杯毒酒换到傅南宣手上。
就在她还在思索时,身后一名穿着浅蓝色罗群的小宫女为她和身旁的傅南宣各盛了一杯酒。
白昭心口的那根弦一下紧绷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原本处于放松状态的手开始悄悄抓住衣袖握紧了拳头。
她撇眼看了看正在欣赏大殿内舞女舞姿曼妙,她的心里就更加紧张了。傅南宣越是淡定,就说明他此刻计谋越深,想来他早就知道他桌上的那杯酒有毒。
白昭摸了摸酒杯在杯底,将手指甲上那一抹胭脂点在杯底,在杯底边缘上留下一点小印记。
如若酒杯被傅南宣调换,留个印记,白昭也能及时发现。
留下印记后,白昭心里的那根弦松了几分,就等着傅南宣换酒杯了。
她有些眼馋地看着那桌上的流着香醇的汤汁的,外表看起来金黄酥脆的烧鸡。她思考了片刻,想着原本的白昭也是个任性之人,不在乎他人眼光,她现在若如太过拘谨反而还会引起傅南宣的怀疑。
因此她也没克制她自己,便用手扯了一个鸡腿下来,开始认真地啃。
就在她坑着她鸡腿的时候,她总感觉有人在看她,她斜眼瞟了一眼她感觉的方向,便瞧见一个穿着紫色镶着金丝绣袍服的男人。那个男人精致的桃花眼眼角微微向上,带着一丝邪魅,薄薄的嘴唇上总是挂着邪邪的笑。
那个男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白昭,让本来想安心啃鸡腿的白昭顿时没了胃口。
白昭放下鸡腿,从衣袖了掏出一方白帕,擦了擦嘴上黄色的油,然后悄悄撇了一眼酒杯底边缘的标记。
标记居然还在!难道傅南宣没发现他杯里有毒?这不符合常理啊?
就在此刻,坐在傅南宣对面的瑄王举起酒杯,大声道:“丞相为南阳城乱战一事出得妙计,本王佩服,本王敬丞相和丞相夫人一杯!”
白昭有些发愣,看着傅南宣拿起他手上的酒杯她也跟着一同拿起酒杯,还不忘看看杯底下的标记,标记还在。
她就斜眼看着傅南宣喝下那杯酒,满是疑惑,但又来不及思考别的,便喝下了她自己杯里的酒。
傅南宣没发现酒里有毒吗?怎么没调换酒杯?
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傅南宣喝下毒酒的原因,便只能倒数三二一。时间一到毒性便会发作。
三。
二。
一!
她转头看向傅南宣发现他什么反应的没有,白昭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她便感受到身体里向火烧一般烫疼,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一股热流从她的肚子迅速向上从嘴里冒住。
滴答滴答。
一股黑血从白昭嘴里吐出,吐在了地上,嘴角的血沿着脖颈留在衣襟,加深了衣襟的红艳。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黑血,身旁的傅南宣立刻转过身抱住她。
傅南宣面色慌张,眼角泛红,一遍抱着她冲出大殿,一边拼命地喊着:“快!快叫大夫!“
就在白昭奄奄一息之时,被傅南宣放在了床上,一个白衣大夫向她匆匆跑来。
傅南宣就坐在她身旁把她抱着,眼睛发红,眼角的泪流在了她手上。
这一切看起来都会让人觉得傅南宣很担心她,很爱她。
可就只有她明白,在她死前,眼睛只能裂开一条缝,她隐约看到傅南宣那个狗东西在别人看不见只有她看的见的暗处,嘴角阴险地向上扬起,露出一副得逞的笑。
靠!
狗东西!
居然还笑!笑你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