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季图几人舟车劳顿,昨晚吃过饭已是困意连连,早早便睡下了。
翌日清晨醒来时,不仅有了精气神,还来个个意外的惊喜:包继兰的大姐包元梅,带着她丈夫郭守仁和三个儿女也回来了。
包继兰的父母总共生养了七个孩子,二女和三女早早就夭折了,连大名都还没来得及起就进了土。现在抚养成人的一共是四女一子,元梅、继兰、清菊、玉竹和幼子长松。元梅比其他四个大了不少,出嫁得也早,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继兰是老乡牵的线,她父亲本就有搬去茳州的打算,才将她远嫁,打算等她安定下来后,全家都搬去茳州。只是华季图那边的村子,刚开始几年还没有包家村的光景好,就熄了搬迁的念头,后来政府开建新区时加大了户口搬迁的监察力度,他们户口审核不过,没能赶上好时候。十几年过去后,华季图家这边已经发展成了小城市,住上了楼房,迈入了城里人的行列,而包家村这一带依旧是小山村。娘家远又没钱,包继兰在婆家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清菊已经议亲了,只等着明年春天就出嫁。玉竹只比她小了一岁,和村里一个男娃走得很近,两人是这时候少有的自由恋爱,估摸着明年下半年也就要成婚了。
至于长松,他年纪还小,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亲事肯定是得好好相看的。
难得家里人口这么圆满地聚在一起,一家人都很是高兴,打算热热闹闹地吃个团圆饭。
华季图带来的大包小包里,不少都是给家里买的吃的,包元梅一家子过来时也提了自家种的菜,家里又有腌的猪肉,就这还嫌不足,作为这一大家子的当家人,华季图的老丈人又做主宰了一只鸡。
四姐妹一起去了厨房整治吃的,老太太和继兰母亲把家里收拾打扫了一遍,趁着这会子青壮年多,继兰父亲索性叫了女婿和儿子一起,把家里平时没空打理的地方都给拾掇整齐了,屋檐上的烂瓦、院里不平的土坑、门口的泥土疙瘩,哪个角落都没放过。
大人们屋里屋外的忙活,小孩子们倒是落了个清闲。包元梅家的三个孩子都大了,最小的女娃也有十三岁,就让他们三个大的带着华如希在堂屋里玩,顺带照看着华如夏。她自生下来就乖巧,不闹腾大人,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只有尿了或者拉了才会嗷嗷哭,给她换洗干净也就没事了。
华如希很喜欢她的小妹妹,有了新的哥哥姐姐也不会忘记小妹妹,经常悄悄捏着妹妹的手手脚脚就亲个不停。
厨房里的吃食慢慢出锅,一盘一盘地端进了堂屋的大木几上和床上放的小方桌上。因着人多,只好将菜分成两份放。待菜都上齐了,四姐妹就招呼着一家人吃饭了。
“阿爷,阿爸,姐夫,季图,快别忙活了,吃完再干也不迟嘛。你们再不来,可就全让这四个娃娃给吃了。”包继兰说的当然是假话,四个娃娃都让他们小姨给统率着,不敢乱动筷子。
“行行行,我们洗洗手就过来吃。”扔掉了手里的土疙瘩,包有林拾起身子应了她的话。
“水都给你们倒好了,只是一洗就行了。”包继兰说完就折进了堂屋看孩子去了。
等这几个男人洗好上了桌,一家人都齐了后,所有人才开始动筷子。
包继兰的爷爷是经历过饥荒的,哪怕现在家里的条件不至于饿死人了,他对吃饭一事仍然格外认真,也时常惹得继兰妈妈骂的灰头土脸。
“阿爷,今天肉炖的烂,你啊就多吃点,我妈绝对不说你了!”长松和他爷爷亲近,平日里就见不惯他妈妈为着吃饭的事情教训老头子,可他妈把他耳朵一拧,他也就不敢吭声了。今天就是仗着人多,他妈不好对他下手才告状的。
“呵呵呵,好,那爷爷多吃点,你妈教训我那也是应该的,要是家里的好吃食都让我给吃了,那你们吃什么呦。”老爷子乐呵呵地接了孙子的话。他是个和善人,从不与人为难,对待儿孙都温和可亲,是邻里尊重、儿孙敬爱的老人。
包有林也是爷爷辈的人了,看着一屋子的儿女和外孙,也很是高兴,频频给几个孙儿夹菜。“你们啊,难得来的这么齐,这只鸡杀得值啊。这年头难得吃肉,你们也别拘着孩子们,到了外公家里,就没有让孩子们吃不好的道理。”
“还有季图,你离得远,来一趟不容易,别装假饿着自己。元梅和守仁家里活计多,吃了黑饭(晚饭)就得走,长松妈你看着给装点商店里的东西,过去那边村里就不用花钱再买了。”
“哎,我记着了。”包继兰母亲慢慢应了话。
她是个温吞人,端上一碗饭能吃许久,做饭干活都拿不出手,只有针线活尚可,这次华如夏出生还给缝了个老虎枕头,煞是好看。只是孩子现在骨头软还真不得那个,待再大点就能用了。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个团圆饭,有那脑子灵活的照相的人,抓住这八月十五的好日子做生意。包家村是这一带的大村落,自然没被落下。继兰阿爸和照相师傅约好了时间,吃过饭一会儿人家就来了。站得齐齐地拍了几张照片,托照相师傅洗了好几份,送人出去后就把照片夹近了一本老相册里。
天快擦黑时,继兰妈妈给大女儿和大女婿收拾好了东西,给三个孩子装了点零嘴,这才放他们回家。本来还想让他们迟点走,可再黑点走山路就不安全了,林子里野物多,有人还听见过狼嚎和野狐子叫唤,没人敢冒这危险。
送了他们离开后,一家人开始忙碌新的事情了,今晚戏台上唱戏,按着惯例,他们是要去那里摆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