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了2002年,华季图就一直努力地做个好丈夫好父亲,这首当其冲的就是照顾好坐月子的媳妇和刚出生的小女儿。
媳妇在医院住了三天就接回了家里,她娘家人考虑到华季图的妈是个急脾气的,这回又生了个丫头,怕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家女儿,就让包继兰的小妹妹包玉竹专程上来照顾她。
华季图知道自己的妈是个啥脾气,对这小姨妹就更是照顾。刚来的头一天就领着去镇上买了身新衣裳,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儿。
回去时买了鱼啊肉啊这些给产妇养身子的吃食,鸡蛋小虾米这些补营养的也没少买,为的就是让小姨妹做饭有东西倒腾,让他媳妇能养好身子喂好孩子。
这在如今的年头,绝对算是大手笔了,看得小姨妹暗暗咋舌,回去就悄悄问了包继兰,害怕她姐夫在外面干了什么不正经的营生。
包继兰好说歹说,又有华季图再三保证,小姑娘才敢穿上自己的一身新衣服,用起家里的东西时也不那么束手束脚了。
这天晚上,一家人刚吃过了饭,大女儿华如希在她奶奶跟前长大,和奶奶亲得不行,婆孙俩一直睡在一间屋里,小丫头在她妈妈这儿蹭着吃了好吃的月子餐就跑去堂屋找她奶奶去了。
趁着家里人都不在,华季图想和媳妇还有小姨妹说说他的一点打算。
“继兰啊,咱们的夏夏是超生的孩子,虽说咱们现在交的起超生罚款,可那些人办事儿你也知道,总归不是个好说法。”
小女儿刚生下来,华季图就给起了名字,上辈子她就叫华如夏,这要再叫个别的,他也不习惯,心里总归有点疙瘩。
“如”这个字,是他爹想的,老爹子腿脚不利索,手也常年抖得干不成重活,唯独文化是很好的,一手毛笔字写得不错。
“夏”这个字,是孩子外公想的,说是他们那边的夏天景色极美,一听这个字就觉得孩子活泼好看。
如夏,是两个家庭的两位老人对孩子的祝愿。
华季图谈起新得的小女儿时,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村里不少人都笑话他,又是个女儿而已,这么高兴做甚。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这个女儿有多得人心。
华季图脑子里闪过小女儿的许多片段,想起今晚要说的事儿和她密切相关,又接着说了下去:“我给村委会和医院的人托了关系,咱女儿先不登记户籍了,先把孩子送到锦水你爸妈那儿养着,等咱们下一个孩子出生了,给他们俩登记成双胞胎或者龙凤胎,咱们就不用担个超生的名声了。”
其实超生不是问题,他也不是不想交那点罚款。只是要想法子把小女儿送到她外公外婆家养着,还真的只有这个理由能让自家媳妇毫不怀疑地相信。
而为什么非要送她去外公外婆家,他自然也是有私心的,这倒是不妨讲给媳妇和小姨子听。
“老丈人家离咱家太远了,再过几年,等你弟弟娶了媳妇有了孩子,难免跟你的联系就少了。这也是我的私心,想让你跟娘家一直好好的,而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华季图说的这话,让包继兰心里很是感动。
这年头,媳妇不好当,要生儿育女,要操持家务,还要受婆婆的气,再要是遇上个狠心的丈夫,这辈子便没奔头了。
自家男人能有这个想法,已经是很好了。
华季图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就放了一半。
“把夏夏送过去,养着养着,孩子和老丈人他们就有感情了,以后哪怕你没空回娘家,那夏夏回去也是一样的。”
上一辈子,夏夏就和妻子娘家人的关系很亲厚,接她回来上学后,但凡寒暑假一放,就惦记着往她外公外婆家走了。
“何况,我也不会让孩子在那边待太久。”华季图说到这儿,看向了小姨妹包玉竹,“小姨妹,这事儿你也好好听一下,回去了转达给岳父,让他好好考虑我说的事情。”
姐妹俩看他这么严肃,也正了神色。
“我在外面当包工头时,听到那个主顾说了个消息,国家计划在我们茳州市建设一个新区,到时候这里的房子和地都要被国家征收,光是房和地的赔偿款,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媳妇这会儿正是年轻脑袋灵光的时候,很快就懂了他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让我爸他们抓紧搬到这边儿来,落户买地,到时候也能赶上新区发展的好时机?”
“没错,我仔细地跟人家打听了,现在还在准备资金呢,估计等咱们夏夏上小学五六年级了,这土地征收就开始了。但是要是到了那时候才搬上来,人人都想赶上国家的顺风车,咱就不好办手续走流程了。”
玉竹在旁边听着,也是很心动,全家人守在那片小山村里,能有什么出息呢?要是真像她姐夫说得这样,好歹一套楼房不用愁了,找工作也机会多。
“那姐夫,你觉得什么时候搬上来就合适?”
“夏夏上小学的时候,你们搬上来,这四五年我继续做包工头,多攒点钱,到时候多买点地,多修点房,我这人也没多少做生意的头脑,咱能从这赚多少就赚多少,总比做苦力的强一点。”
“我知道老丈人是个有头脑的人,早年就瞄准机会在你们村里开了小卖铺,一个村总共就两家小卖铺,倒是赚的不少。这事情你只要转达给他,他肯定自己会有成算。”
媳妇继兰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季图,夏夏出生后,我咋感觉你变了不少,脾气好了不说,也会疼人了,这会子又为了我娘家人考虑出路,真真让我这心里高兴得不行。”
或许是这些年一直没生下儿子,她受了不少婆婆的气,丈夫常年不在家,也照顾不到她,如今丈夫像是换了个人,多年的委屈一朝散尽,却是高兴得流下了泪。
她这一哭,可让旁边的玉竹一顿着急。
“哎呦唉,二姐啊,这坐月子可不兴哭,妈给我交代了,这时候流眼泪会落下病的。”
“是啊,小姨妹说得对,说的都是好事儿,哭啥啊。”
包继兰止住了泪,轻轻摸了摸身边小女儿的脸蛋,“妈妈的小夏夏,你可真是个小福星哦。”
屋内的灯光依旧昏黄,却照到了人的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