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广场上灯火辉煌，尽是出来锻炼的老年人，跳广场舞的，带孙子孙女的，是很美好的画面啊……
华季图很是艳羡地看了几眼广场，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余额，不过就一百来块钱了，眼里是满满的疲惫，无奈将拉货的车停在农贸市场边上，熟练地走进一间馒头店，买了几个馒头就又回到了车里。
馒头是人家店主今天卖剩下的。
那大叔心善，瞧出他也是个穷苦人，每次都给自己多装几个。他看在眼里，更记在了心里，等他日子好过点，再来回报人家。
馒头吃起来太干，华季图拎了拎副驾驶座下的暖水壶，轻得让人难受。
嘿，这老伙计不光不怎么保温了，连这肚子都不耐装了，和他自己一样，不中用了啊。
他深深叹了口气，颓然地开车回家。
华季图如今住的小区，是这一片最好的小区之一。可他自己，确实是个穷光蛋。
抛却这栋房子和这辆跟了他很多年的车，手头的钱都不够三个零。
进了房子，客厅里是惯常的乌漆麻黑，只有主卧和次卧的门缝里透着点光，证明屋里的人还没睡。
餐桌上放了些剩饭，华季图一看就没有吃的欲望，但肚子饿骗不了人，索然无味地吃完了那点子饭，随便洗漱了两下就躺在了客厅的榻榻米上。
他已经和媳妇分床睡很久了。
至于夫妻不和的原因，几十年的恩怨了，太多的是非纠缠在一起，也说不清该怪谁，虽说两个人都有错，可最大的问题也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实在不是个好男人。
身为丈夫，他干了太多桩糊涂事，赌博，找女人，打骂媳妇。
身为父亲，从未关心过孩子们的学业，连一个好的经济条件也没能给孩子。
以前认真打工的时候还好，至少给家里盖了房子，而且是村里数得出好的那种。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没有垒下债来，孩子们吃喝不愁。
后来就因为一个新区的建设，家里地占了，有钱了，就有了那些花花肠子，愣是把那些钱都霍霍空了。如今老了，挣不来钱了，可孩子们正是上学用钱的时候。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好不容易把他家大丫头供到大学毕业了，没成想她是个不中用的，这都在家里待了两三年了，别说高薪工作了，一分钱都没挣来过啊。
小丫头刚进了大学，正是花销大的年纪，假期回来还说要买个电脑，不过小女儿争气，还拿了个奖学金，高兴得名单一出来就给他发了过来，说是电脑钱就不用他辛苦挣了。
可学校说要到年底了才能发，丫头只好眼巴巴地盼着，必须得用电脑的时候只能向舍友借。
他的女儿他了解，一向是个有志向又爱脸面的，怕是借得多了就难开口了。
华季图吸了几口烟，经济的压力砸得他日日夜夜地失眠。
啪嗒啪嗒……
他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是谁的脚步声，这个点过来，恐怕又有了用钱的地方。
果然，他媳妇包继兰亮堂的声音响起：“阿凌说学校要开运动会，要买球鞋呢，一双四百多，你看着给上？”
说完仿佛害怕他追问，又在那儿自顾自的补充：“我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的死工资，光这个假期给三个娃娃买肉买吃的，就花了不少。家里的吃喝用度全都是我掏，那菜钱也得不少啊。阿凌还天天说吃不好，数他最能花我钱，三天两头地让我给他充话费……”
咚！
华季图气得一锤砸在榻榻米上，眼神凶狠地看向他的这个媳妇，后者被他这一副又要暴起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身体瑟缩着。
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楼房里，像是阵阵的响雷。
“吃喝用度都是你掏？电费水费这些大头我都交了，你给娃娃们买吃的我没意见，可那些东西，有多少吃到我嘴里的？学费、生活费我都给了，你就连偶尔买个衣服买双鞋的钱都不肯出吗？你咋就这么自私呢！”
“反正我是没钱的，你看着能给就给，不能给就算了吧。”
多年的磋磨让包继兰不敢再跟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争执，能吵得过又怎么样，动起手来她还是吃亏，被人像畜牲一样踢来踢去的经历，她再也不想有了……
这三个孩子，束缚了她大半辈子，结果自己有男人还不如没有，明里暗里不知被村里人嘲笑了多少年。
她是远嫁的女儿，娘家不在跟前，又有谁会给她撑腰呢？
苦了大半辈子，她也想明白了，人得自己看得起自己，该花的钱就花，该买的东西就买。
孩子是他的，他爱养不养，她是受够了。
华季图气得两只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本就瘦得没副人样儿的他，面容更加吓人。
“行，这家我也不想回了，你爱怎么过怎么过吧！”
抓起身上的被子一把扔到地上，三两下穿好衣服，哐的一声就把门甩上出去了。
上了车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麻木地操作着方向盘，路过的地方灯光璀璨，可他的生活却如此灰暗。
鬼使神差地，他开着车到了村里的老房子外面。曾经修得很体面的院子，让他那个脑子欠抽的大哥华伯书拆得像个难民营。
周围的房屋修了一大片，却鲜少有住人的，基本上都搬到楼房上去了。
华季图也没下车，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眼神也慢慢地放空。
倏地，隔着缭绕的烟雾，他仿佛看见了一点红光。那红光不像是火烧起来的样子，倒像是——电视剧里的红宝石的光芒！
他向来是个胆大的主，挣钱的时候，别人不敢干的活儿他敢上，别人不敢去的地儿他敢去。这地方又是自家的老房子，住了十几二十年了，也没出过啥事儿。
万一真是块红宝石，那自己可就发了！
华季图拿出车上放的大手电，试了一下确保有电后，大大方方地下车去察看。
人嘛，身上那股精气神儿要是泄了，那不管是活人还是那种东西都会觉得你好欺负。与其小心翼翼的一副做贼的样儿，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他顺着红光找过去，地上是一颗凤凰模样的红色玉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