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周煊苍白的脸庞中无力的吐出这三个字。
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景象,空荡荡的屋子黑漆漆的一片,里面除了供自己躺着的这张床和几张椅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陈设的家具摆着。
周煊的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突然一阵刺痛感闪过。
不出他的所料,先前的灵压还有一部分停留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是自己晕倒之后兀自萦绕在自身周围的灵力。
这种痛觉非常真实,就像前一秒的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这不是幻境,而是现实。
他摸索着四周,因为视线很模糊,他几乎都是闭上眼去感受周围的环境。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连同自己一直带着的那用青布包裹着的黑色剑袋,也一并消失了。
他张开了眼,看了看四周,简陋的屋子中除了他之外,还能隐隐约约的观察到几只蜘蛛攀爬在它们自己所结上的网,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整座屋子连成了一个有线的整体。
他缓慢的走下了床,当脚底与地面触碰的那一刻,脚内的神经顿时闪过一阵麻痹的刺痛感。
整个身体变得像装了铅那样沉重,好在他即使调整了重心,才避免身子被翻了出去。
他连忙起了身子,这一吓倒是让他满头大汗。
现在的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身上的负重感,几乎每走一步都是喘着一大口气。
他的内心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华阳宗的入宗测试也不知怎么样了,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华阳宗竟是以这种方式来选取合格的弟子入宗。
对于周煊来说,他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人,既没有复灵丹的帮助,也没有强健的体魄,若不是凭借着自身顽强的毅力,恐怕像他这样毫无身份的角色,早已经撑不过十分钟就被淘汰了。
什么天下第一大宗,什么万分之一的名额。
表面上说的不分贵贱,但实际上就是那些富人阶级子弟们探手可取的东西。
抱怨了一会,周煊这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华阳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那老头子说的也没错,自己果真不是修行这一块料。
他叹了一口气,抖了抖衣上的灰尘,这才注意到面前有着一座早已锈迹斑驳的木门。
他走上前,小心的打开大门的一点点缝隙。
令人意外的是,这时一道光影从天边挥洒下来,照亮了屋内阴暗的一角,由于在黑暗中接触的时间过长,下一秒他的潜意识立刻就用左手遮住了双眼。
只见窗外耀眼的阳光向他铺洒而来,过了一会他才缓缓的将手移开。
他有点不敢相信的擦了擦双眼,门外石碑上立着的三个字让他更是不敢眨眼。
华阳宗。
莫非这里还是华阳宗么?
虽然眼前的景物他从未见过,也很陌生,但是旁边的石碑上却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上面林立着的三个大字,正是华阳宗。
但是自己明明没有通过测试,为什么还能进宗门呢?
他有点激动,又有点失望,激动的是自己竟然莫名通过了测试来到了华阳宗。
失望的是眼前残破的一草一木,和自己心中所预想的世外桃源之景,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个地方,真的就是城里的人日日夜夜嚷嚷着挤破了脑壳也想进入的修真宗门么?
果然还是印证了老头子天天挂在嘴边的那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正当他叹气沉思之时,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正在朝他接近。
他不敢转身,只是他意识的做了个防备的动作,握紧双拳,一前一后,做出一副要与对手拼死相抗的动作。
这是他第三次徘徊到生与死的边缘。
尽管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气力,但是活命已经成为了他现在首要做的一件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也不停的哆嗦着双手。
虽然他曾目睹过死人的惨状,但这种情况发生到自己身上,任谁都会有股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只见眼前走来一位粗壮大汉,他的脸长得很是肥大,高挺的鼻梁,两边虬髯的胡子将他伟岸的身躯毫无遮掩的衬托了出来。
毫无疑问的是,周煊对上这样的角色,近乎是没有胜率的。
但令人充满疑惑的是,这位彪悍竟然脑后结了个小辫子。
远远望去,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他的手上托着白色饭盒,见周煊已醒,他莫名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口中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咆哮声。
周煊连忙吓得站不住身子,他瘦小的身躯后退了几步,刚准备闭上眼睛时。
粗汉的脸上突然露出微笑,连忙上前问道。
“小兄弟,你怎么突然起来了?”
周煊依旧摆着个警示的动作,那样子倒真的将他村里二傻子的模样给勾勒了出来,他还是害怕的不敢动身。
粗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声的说道。
“小兄弟,你别介意,我这人的嗓子声从小就大,我没什么恶意的。”
周煊的身子这才缓缓的动弹了一下,他谨慎的反问彪汉。
“你是谁?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彪汉好气的答道。
“这里是华阳宗杂活派,属于华阳宗下门,华阳宗分五派,其余四派都位于落天山峰之上,那些门派都是华阳宗上门。”
周煊听着反而更加呆滞,宗门竟然还有上下门派之分?
不过此时的他倒也顾不上这些问题,他从昨天早上吃完那两个包子后,肚子里就没有再进过一粒米,他饥肠辘辘的宛如饿狼扑食般的眼神盯着粗汉手中的饭盒。
粗汉看着周煊双手一直捂着肚子,眼神更是犀利的刺向自己手中拿着的饭盒,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不经意的上扬。
粗汉拱手将饭盒递给周煊,说道。
“小兄弟,别客气,吃吧。”
周煊终于等到了粗汉说的这番话,他立刻拿起了饭盒,打开盒盖,像野孩一般的粗鲁动作,急哄哄的端起大碗,满满一碗饭在他的眼前,宛如沧海一粟。
他尽力的去伸长脖子,面对着眼前这份自己十年来第一次所见的饭菜,除了白饭之外,里面的很多菜品都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狼吞虎咽的将饭菜往嘴里塞了几口,嘴里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吧唧声,此时的他感到无限的满足,全然不顾粗汉一脸惊愕的神情。
不过几秒,那满满的一盒子饭便被周煊吃了个底朝天。
饭盒甚是干净,而周煊却是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
这时他才渐渐反应粗汉所说的话。
他再次问道。
“那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你要是说有区别,那还真有,我们这派,虽然比不上那山峰之上的四派,但我们这里轻松啊,还可以管饱。”
周煊这才感受到彪悍没有想伤害到他的意思,放下了双手,带着歉意的问道。
“敢问大哥你是?”
“别大哥的叫,我这人就讨厌这套礼数,你就叫我老徐吧。”
“那老徐哥,我想再问一句,这里就是华阳宗第五派?”
老徐捋了捋胡子,轻轻点了点头,耐心的答道。
“此乃华阳宗第五派,杂活派,虽然我们派里的人修行都不高,但是我们这里不用像上面几个派那样打打杀杀,这里和平的很呢。”
老徐一边说着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
“我差点忘了和你说,我是奉执教长老之命来照看你的,说来也奇怪,你一个小小的身子板。怎么会想到来华阳宗进行测试呢?”
周煊听着便叹了一口气,然后细口道来自己在上罗城到华阳宗的这一段旅程,不过他并没有提及香云镇被屠村的事情。
粗汉听着便啜泣了一小会,他随手拿起手中的抹布,轻轻的擦了擦脸,这般情景,也着实让周煊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竟能让一个身材粗壮的大汉落泪。
而这也是他闻所未闻的,一个粗汉,竟是这般柔弱。
周煊不知为何,心里却暗暗窃喜,他停滞了一会,见粗汉仍在啜泣,他便继续装腔作势的说道。
“老徐哥,你可不知,我小小年纪,便要独自踏上寻父之路,每天还要忍受饥饿和严寒那百般折磨,我心里……我心里……苦啊!”
周煊的声音故意压的很低,好让别人觉得他的内心早已被生活的冷水给浸透了。
他边说边时而缓缓抬头望着天边飞过的鸟儿,苦苦的说道。
“有时候,我情愿我自己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即使微不足道,但起码能飞过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这番话,倒是让他自己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周煊继续哭丧着脸说道。
“而现在的我,只是区区的连半条命都算不上的野孩子,人人都嫌弃我,我……我……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周煊说着便顿了顿脚,带着一阵阵沮丧的腔音猛吸了一口气。
虽说粗汉身材雄壮,但他却是经不起周煊这般作态。
老徐听了周煊的话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带着那股抽泣的语气安慰道。
“小兄弟,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有人敢欺负你的话,你就只管报我老徐的名号,看我怎么收拾他。”
粗汉说着便收起了那不争气的眼泪,他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
“这里是杂活派,虽然破了点,但是我们这里不会让你吃苦的,跟我老徐走吧,我带你去见咱们派里的其他弟兄。”
周煊听后一阵惊喜,连忙问道。
“老徐哥,杂活派有多少华阳宗的弟子呀?”
老徐转身答道。
“等见到了其他的兄弟们,你自会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