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某整夜心神不宁,且先听听好消息再说。”
韩世忠说罢将众人让进大殿之中落座,此时早已有小吏沏好了茶水。
“好消息便是韩大哥今次终于要有出头之日了。来吧,请宣读一下宣抚大人的钧旨。”
曾宽对着身边的小校说道。
那小校闻言自是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将张浚的任命当众宣读一遍,然后又恭维了韩世忠几句这才躬身告辞。
“韩某不是在做梦吧?!一夜之间,我竟然能升至西军秦凤路副都统了?没想到韩某一生所愿,今日便要成真?不对吧,就算是北戎西进、咸阳告急,西军之中能征善战者甚众,张宣抚为何独独要任用我去解围?莫不是跟那个坏消息有关?”
韩世忠在最初的惊喜过后,忽又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曾宽惴惴不安地问道。
“韩大哥的直觉真是堪比女子。”
曾宽看着韩世忠先是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才略显沉重地开口说道,“坏消息便是,昨夜在陈仓郡镇妖司,红玉姑娘被那只北戎的玉爪妖禽掳走了,我师姐特地连夜赶来凤翔报信。”
“什么?!曾天师可莫要哄骗韩某。”
韩世忠闻言直直地盯着曾宽,想必一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韩大哥稍安勿躁,如若不信曾某所言可以问我师姐。”
曾宽知他难以接受,于是也尽量温言细语地说道。
“确是如此。”
陆千霜倒是直言不讳,高冷人设此时重又附体。
“直娘贼!腌臜泼才!北戎妖禽竟然欺负到我韩世忠头上了,看韩某不将他那双肉翅生生扯下来!”
韩世忠听罢陆千霜所言,一怒之下抬手便将身旁的硬木条案拍得粉碎,同时他面目狰狞、双眼爆突,就连怒吼声也如震天彻地一般。
“韩守营且勿动怒,我等尚不知北戎妖禽将红玉姑娘掳去的真正目的,因此还应从长计议。”
龚世镜此时也出言安慰道。
“无须多此一举,韩某即刻便点齐五千兵马杀奔咸阳,待先解去那咸阳之危,再挥师东进收复长安,从而进逼北戎将红玉还回来!”
韩世忠目光凛冽、声若洪钟,仿佛此时便要立马横刀于长安城下。
“韩守营何必急在这一时三刻?可知盛怒之下带兵出征,不仅难免会有所纰漏,而且也会应了宣抚大人心中之忧。”
龚世镜站起身来说道。
“宣抚大人不是命我即刻出征么?又何来担忧?”
韩世忠不解道。
“宣抚大人正是担心你会怒火攻心、不管不顾,以致自乱阵脚,所以本来无意让你领兵,还多亏了曾顾问为你仗义执言,这才使得宣抚大人下此钧旨。你如果真如此刻这般急躁鲁莽,岂非倒辜负了曾顾问一片苦心?”
龚世镜反问道。
“这……可是红玉如今落于敌手、生死未卜,如何不让人心急如焚?”
韩世忠说罢一甩手,眉头又尽显担忧之色。
“韩大哥多虑了,想那北戎妖禽甘冒风险也要从镇妖司掳走红玉姑娘,又怎会轻易加害于她?据我猜测,北戎必会以她做为人质来要挟你我。”
曾宽说道。
“要挟什么?”
韩世忠皱眉道。
“尚不得而知,无非是与两国交战有关。因此,韩大哥此去务必要加倍谨慎,尽可能多派些探马刺探敌情,并处处留意红玉姑娘,如此我等才好早做应对之策。”
曾宽语重心长地说道。
“都依曾天师所言。不知此番出兵,可有后援?”
韩世忠听罢曾宽言语,不知不觉间已比方才冷静了几分,这才开口询问此番出兵的相关事宜。
“虽然威武大将军曲端的大军会于三日后开拔进驻邠州,不过以他对你的态度而言,想必也不会有任何善意。你胜,他乐见其成;你败,他作壁上观。”
曾宽幽幽地说道。
“哼!如此甚好,韩某正好借此背水一战。区区咸阳之危,待韩某大军一到,北戎必会望风而逃,只是攻那长安城嘛,或许要稍微费些力气。”
韩世忠说罢,手指关节“咯咯”作响,仿佛早已迫不及待。
“祝韩都统马到功成!”
曾宽说罢站起身,和龚世镜一起向韩世忠拱手送行。
“承二位吉言。不知二位是否与韩某同去?”
韩世忠自从出鬼市至今,日日与曾宽和龚世镜厮混,虽然偶尔也会斗个嘴、抢个食,不过在内心深处早已将两人看作过命之交,此时面临分别,竟还有些不舍。
“哈哈,韩大哥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
曾宽说罢与龚世镜对望一眼,二人皆是开怀大笑,“不过此番军情紧迫,韩大哥先率兵前去救急,我和龚坐馆稍后从宣抚大人处借些粮草,以做后援,应该过几日便到咸阳。”
“能有二位在身边时时提点,韩某倒也能心安几分。那我等便在咸阳相见,届时韩某自当大开城门,迎二位进城。”
韩世忠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兵贵神速。咸阳城和红玉姑娘都还等着韩大哥前去搭救,莫再多言。”
曾宽催促道。
“好,韩某这便领了兵符前去校场点兵。二位、陆天师,我们咸阳再会!”
韩世忠说罢换上战袍,骑马直奔校场而去。
“曾顾问,不知韩世忠此去有几分胜算?”
龚世镜待韩世忠走后,这才捋着花白的胡须问道。
“以韩大哥之勇猛,解咸阳之危当不在话下。不过收复长安嘛,便要看北戎那边用不用手段了……”
曾宽眯眼说道。
“曾顾问是指梁红玉?”
龚世镜问道。
“有梁红玉做人质,此战颇有些棘手。”
曾宽也有些无可奈何。
“听闻北戎这次统军的主帅完颜娄室虽兵法诡诈,不过向来只在战场之上好勇斗狠,却也从不曾耍过这些阴毒手段。不知那玉爪妖禽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龚世镜与曾宽、陆千霜边说边向城防司外走去。
“龚坐馆可还记得秦安村黄鼠妖偷绘的那张《咸阳城防图》当初是藏在一副人像之中?而这画中之人黄鼠妖每日必会焚香祭拜。”
曾宽扭头看了看龚世镜,意有所指地说道。
“海陵王完颜亮?”
龚世镜脱口而出。
“不错。现在看来,那黄鼠妖极有可能是玉爪妖禽的属下,而这玉爪和鬼市那只喷云吐雾的狻猊想必也都要听命于这个完颜亮。”
曾宽说罢顿觉心中憋闷,随后吐出一口浊气。
“玉爪已有二品战力,那这个完颜亮……”
龚世镜看了看曾宽,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