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无人问津的村庄,氤氲着袅袅炊烟的小平屋前,一位年过花甲、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闲适地摇着她的蒲扇,轻轻晃荡着躺椅,微阖着双眼,仿佛正在回忆着那不尽韵意的一生。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辞哥哥,等等我!”一只突然从草丛里冒出来的身着毛呢大衣、踩短靴的小不点奶声奶气呼道。
“跑起来琳儿,这样就不冷啦!”远处的一只男娃子双手成喇叭状对着小女孩道。
小女孩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茅草堆里,哼声道:“要跑你跑,我没力气了!呼呼呼……”
过会,男孩返程到女孩跟前,他咧嘴笑了开来,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女孩的手飞奔开来:“快点,这样就赶不上日出了!”
女孩惊呼道:“你吓死我了!”
清澈开怀的笑声从漫无边际的田野里传播开来:“夏语琳!胆子小!”
女孩憋红了脸。
那天正好赶上日出,当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缕缕光辉映衬着两只奶团子的脸颊,男孩慢慢松开女孩的手,退开几步,向阳的方向大喊:“夏语琳!我想一直陪你看日出!”
女孩微愣,随后涨红了脸,她举手塞住耳朵:“向辞!你又跟林叔叔学这些东西!”
男孩睁着一双微似桃花眼,眼里是初识懵懂,他用手捧着脸颊,憨笑道:“琳儿害羞了?”
女孩转过身背对着他,装作不想理他的样子,把视线投向已经勉强能看到完整的太阳的方向,她呼出一口气,席地而坐,男孩坐在他身旁。清晨的第一缕丝丝和风掠过,带动了两人的发丝,无比的惬意。
恍惚间,似听闻到一丝细微的声音:“一言为定。”
一年后的一日清晨,正当夏语琳还在睡梦中时,林阿姨摇醒了她:“快起来,你妈妈来看你啦!”
夏语琳揉了揉惺忪的眼,懵懵地问:“妈妈?”
林阿姨一拍脑门道:“啊!一年多没见了,你的生母,阿姨的闺蜜,她来看你了,你看一下记不记得起来?”
夏语琳快速穿好衣物洗漱好便马上飞奔出去,林阿姨在后叮嘱着:“慢点慢点!”
她赶忙跑到门口去迎接她的母亲,毕竟常在电视里看到母亲都是慈爱的形象,不禁幻想自己的母亲,这下真的出现了,不免会有激动的。她大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个雍容的女人,身旁还牵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她凑近一看,愣住了。
那个女孩子,与她长的别无二致。
夏语琳愣愣地看着她,那女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回头看向她,轻轻牵了牵嘴角:“妹妹,好久不见。”
夏语琳一时语塞,这时夏母转过头来,轻轻瞥了夏语琳一眼,淡淡地点点头,然后道:“快谢谢林阿姨,辛苦人家一年多了。”
夏语琳机械道:“谢谢林阿姨……”
林阿姨打趣道:“嗨呀,跟我还那么客气,多见外啊哈哈哈……”
夏母这才弯起了嘴角:“还是得谢谢你了。”然后问道:“她恢复的怎么样?”
林阿姨叹了口气:“命倒是捡回来了,记忆没了。”
夏母点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便不再多说。这时那个女孩走过来牵起夏语琳的手,暖声道:“妹妹,我叫夏语漓,是比你早出生五分钟的姐姐哦!”
夏语琳依旧机械地点点头,正当要回话,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呼声:“夏语漓?”
夏语琳刚想回应,却让她姐姐早一步出声:“向辞?”她猛地回头,大招着手:“辞哥哥!”
“回来也不说一声!”向辞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在夏语漓面前停下“怎么舍得回来了?我以为我只能去城里找你了!”
夏语漓浅浅的笑着,向辞挠挠头,一双桃花眼却直勾勾地看着夏语漓。
“我这次回来是来接妹妹的。”夏语漓转头看向夏语琳。
夏语琳微退后,目光复杂的看向他们。
“啊!琳儿起来了,早安啊!”向辞微转头看了一眼夏语琳,问候道。
“嗯……早。”
不出所料,夏语琳被接回了城里,夏语漓却因一些事情暂住在林阿姨家。
她一天的课程被排满,正因为她迟到了一年多,同龄的孩子学过的知识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学完,无疑是痛苦不堪的。
饭桌上夏母会象征性问她今日课程如何便不会再多问一事。她偶尔的出神会引起夏母的些许不满,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在学校的众多流言蜚语中,诸如“即使她两个长的一样,可脑电波终究不能共用,姐姐年纪轻轻就是省奥数竞赛第一,可妹妹……”
夏语琳每天都在这种环境下度过,她不禁想念小山庄,林阿姨,学校和蔼的老师,还有向辞……
夏语漓回来了。不知经历了什么事,心情异常的好。
浅浅牵挂浅浅愁,浅浅忧虑挂心头……
转念间便已是桃李年华,两位双胞胎妹妹愈加娉婷,名花倾国两相欢。
浅浅心意君知否,浅浅流云映心头。
此刻坐在躺椅上的老人似是已经睡着,两鬓间的白发随风飘起,又悠悠地晃落,手中的蒲扇不知何时已掉落本人却不知,一切都是那么的闲适。
夏语琳被送走了。
夏语漓成婚了。
仿佛当年那个奔跑在田园间的小团子,只是活在梦里,那句“一言为定”只是过眼云烟……
“十五年前的一起车祸事件中,肇事司机逃离现场,十五年后终于捉拿归案……事故中造成三位成年人死亡,一位孩童重度脑震荡……”
老人熟睡时疏忽而掉落了一封信,信上的字迹已然模糊不清,只依稀看见最后一句——约定终成约定,日出终究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