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细节可以佐证,箱中是一死人的猜测了。
“后来我问他看到了什么,他说……”秦小年警惕的环顾四周,勾手指示意清尘凑近,清尘料她也不敢耍花招,凑过去。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清尘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秦小年愤恨的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走了一半,清尘才注意到身后似乎还有一个微弱的脚步声。是之前那人压根就没被她甩掉,还是另有其人?
清尘加快脚步在溪边奔走,突然停住蹲下,迅速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扔向身后。身后的人始料不及,闪身躲避结果一脚扎进了水中。那人连忙施展轻功,足尖在水面轻点了几下后翻身站到了清尘的面前。
“大人?”
清尘的惊奇只浮现了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她现在可以肯定自己是被这个男人利用了。算算,这是他第二次算计自己了。
“想必大人都听到了。”
白珛拉起清尘的镣铐:“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大人不问问她跟我说了什么?”白珛费那么大心思等着她自己往坑里跳,为的不就是等着她来找秦小年套话吗。
白珛却还大义凛然道:“你若想说,自然会说。“
呵,说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恐怕他心中早已猜到,秦小年的话无非就是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那箱中确实是一个人,不然的话清尘恐怕早就跳脚告诉他方向错了。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想必秦小年和杨川都不认识,否则清尘若是得了那人身份的话,也早就告诉他好尽快破案以求脱身了。
综上来看,清尘算是一无所获,那白珛自然没有什么再问的道理。
不过白珛嘴上的话虽然说的好听,但事办的不漂亮——他又一次把清尘送回了大牢。值守的衙役看到白珛亲自把清尘送回去的时候,吓得浑身哆嗦,一下子就腿软的跪倒在地。要不是大林及时赶来,恐怕他们饭碗不保。
大林跟白珛低语了几句,白珛表情凝重,不知准备随大林一同去往何处。
临走前,白珛说:“明天再去探探杨川。”
清尘躺在床上,惬意的翻了个身:“大人去吧,我累了。”
“你就想一直在这待着?”
清尘转过来,认真道:“大人,我是犯人,我不在这,在哪?”
“明早我来接你。”白珛撂下一句话就迅速离开,不容清尘反驳。
待大牢里恢复了一片宁静后,清尘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想着秦小年的话。她说,那个箱中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衣着富贵华丽,一看就不是寻常家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她头上戴着的是晓扶金冠,身上绣着的是若比莲花,皆为郢国图腾。
那箱中之人,乃是郢国皇室女子。
那这究竟会是谁呢?
白珛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自知从清尘的反应来看更加确信了箱中是人的推测,但她却没有急于邀功,说明她也没有问出那人的身份。却不曾想,清尘不是没有问出,而是此人身份事关重大,她不能轻举妄动。
*
次日一早,白珛就带着钟渊亲自来大牢,拖着还没睡醒的清尘又去了一次杨家镖局。不过这次他们不仅没查到什么,甚至连杨川的面都没见到,直接被他以婚事琐事太多抽不开身为由避而不见。
白珛看着一车一车的奇花异草和奇珍异宝在镖局门口进进出出,不禁感叹:“你这个妹夫还挺疼人的。”
清尘回说:“大人要羡慕的话也可以嫁。”
白珛咧嘴,拉起清尘的镣铐,边走边说:“我都有你这个红颜知己了,又怎会红杏出墙。”
钟渊看着两人,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现在去哪?”钟渊看着这个方向,好像是出城的。
“案发地。”
再次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这里早已没了那日的血腥感,恢复了往昔的寂静。不过隐约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树干上有刀痕,周边的草丛里还分散着飞溅了些血迹,这都是新的打斗痕迹!
“昨天大林汇报说这里有可疑的人出没。”钟渊说,“死了两个弟兄。”
“凶手?”清尘问。
钟渊摇头:“死法不同,应该不是假扮佛手的人。”
“那他为何来此?”
白珛的话耐人寻味,他道:“大概是拉了什么东西。”
所以,他是在怀疑昨天那个人是杨川,才会一大早拉着自己去杨家镖局试探他的吗?他大概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吃闭门羹吧。不过这算不算是心虚?
白珛盯着面前这条多年来被人一点一点踩出来的土路,说:“当日现场只有镖局的马车,车辙也与杨家镖局马车一致,再无其他,他是怎么连人带箱子都运走的呢?”
钟渊说:“当时只考虑了凶手杀人时没有帮凶,但若运箱也还没有帮凶,有点不太现实。”
“付得起黄金的人定不是什么寻常人,杨川弄丢了货,却还敢大张旗鼓跟没事人似的张罗婚事,他还真爱你妹妹啊。”
白珛笑看着清尘,他话里有话。
杨川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的筹备婚事,是因为他笃定自己不会因货物丢失而被追责,而他之所以笃定是因为……他知道箱子去了哪里!
现场只有镖局的车痕,但箱子却不翼而飞,任凭凶手武艺再高也无法凭一己之力运送箱子,所以现场来了第二辆马车帮他转移。而那辆马车要想符合不引人注目,又不会在这起案子里引起怀疑的条件,那必定也要是镖局的马车。
所以,在这场杀人劫镖的案子里,杨川并非受害者,而是货真价实的帮凶!
看到清尘的神情,白珛知道她也猜到了。
同样,钟渊也后知后觉:“所以,杨川是来找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的。”
“想毁去之前的痕迹势必会留下新的痕迹。”白珛从一草丛叶子上拎出一块碎布,应该是打斗中被划破了香囊一类的东西留下的。
碎布上残余着一只眼睛,这绣工精湛,针法高超,上面的那只眼看起来颇为真切。
白珛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事情似乎越来越明了,钟渊问:“现在申请提审杨川吗?”
白珛应下,说:“你先回去向邢县令汇报下,再叫大林盯好了杨川。”
钟渊领命,率先回衙门。
直到钟渊走远,清尘才开口问:“大人把钟捕快先打发回去,是有事?”
白珛端详着手里的碎布,喃喃道:“你说这东西有没有可能是……秦小年的?”
清尘蹙眉,白珛想说的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这块布上的绣工针法与秦小年亲手绣的绣品如出一辙,很有可能就是她绣来送给杨川的香囊,但也不能排除这就是秦小年自己绣的衣物。可秦小年自幼体弱,不会武功,断不可能与衙门的人动起手来。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大人怀疑我?”清尘说,“大人莫不是忘了昨天一路跟着我的事了?”
“可你出了城门就不见了,不是吗?”
白珛倒还真敢承认自己做的尾随、跟踪这档子小人勾当,丝毫不顾及颜面。
清尘又辩解道:“大人不是也都听到了我们说的话?”
白珛定睛观察清尘,她那双眸子看起来太干净、无害,容易让人忽略了她说的话,不自觉陷入进去,难分真假。
白珛转身背过去,说:“总有我没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