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知道了?”大林疑惑不解,钟渊也皱着眉头,似乎没听出个中究竟,“箱子里是?”
“人。”清尘自信满满,一脸得意。
白珛点头,赞许道:“准确一点,是死人。”
大林震惊:“大人怎么知道?”
“杨川自已说的,有人付了他千两叫他送一个死人。”白珛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杨川刚刚真的有亲口说这些话一般。
钟渊也颇为吃惊,他开始仔细回想刚刚杨川说过的话。
刚刚杨川的原话是“箱中是人是物,杨某一概不知”。镖局押送死人之事几乎闻所未闻,若不是没抵住诱惑开箱窥探,又怎么会说出“是人是物”这句话。
看来白珛也是因为注意到了这点,所以才会问箱子有多大。出动了十五个镖师,若是如他们所猜的箱子中是个人的话,那箱子应该不会太大,走镖的镖师也不该这么多才对。但杨川所述,箱子确实不大。
可是如果不大,为什么要派那么多人走镖呢?
白珛见钟渊如此认真的思考,好心提醒他:“他可说了,就跟装银两的别无他异。”
钟渊茅塞顿开:“所以,另一个箱子是付的酬劳,整整一箱纹银才会让他派出那么多人护卫。”
“说对了一半。”白珛看向清尘。
清尘知道,白珛定是发现了什么自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这是打算向她炫耀,于是她故作一副崇拜状等着白珛接下来的话。
白珛说:“是一箱黄金。”
大林惊呼:“怎么会有人花一箱黄金送个死人啊?太亏了吧!”
“杨川家中的家具都是刚换不久的,花瓶字画虽不太名贵但也看得出是新购置的,他却如此浪费的全部更换,都换成了更为贵重的东西。那些东西加起来,可不是一箱纹银买的起的。”
白珛刚刚看到杨川家的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把家中花瓶字画之类的东西扔到院中的空箱子里,然后再从新家具旁的几个箱子中,拿些稀奇古怪的珍贵物件送往各个屋子。这很明显的是在更换家中布置,用更值钱的东西换掉刚购置的东西,除了发财了想不到别的理由。
第二次换布置是因为发财,那第一次呢?
白珛想着,对大林说:“去打听下,问问杨家最近有什么喜事。”
一个死人被人重金请镖局的人送往郢国,这人究竟与郢国有何关系?
“钟捕快,去查一下所有在淮门失踪的郢国人士或是与郢国有关之人。”
“是。”此次探访杨家镖局,钟渊对白珛有些刮目相看。
白珛走进清尘,问:“你有何发现?”
清尘摇头,恭维白珛:“我哪有大人这么明察秋毫。”
“那你还说大话要帮我抓真凶?”
清尘莞尔:“断案我不行,抓贼你不行。”
白珛看她,说:“洗耳恭听。”
“我们贼……”此话一出,三位官差皆瞪眼看她,清尘尴尬的干咳两声,改口道,“他们贼谋财才害命,如果他发现箱子里是个死人的话定然不会理会,但现场除了镖师的尸体,连箱子都没有,如此看来,他为的就是那个人。”
“那他为什么要嫁祸给佛手啊?”大林提问。
清尘想了半天,说:“大概是佛手武功高强,技艺高超,神出鬼没,英俊潇洒,是江湖毛贼心中的追捧对象吧,可能想吓唬吓唬大人。”
白珛听着清尘对佛手的描述,道:“你好像真挺痴迷这个佛手。”
“大人还是想想怎么抓凶手吧。”清尘转移话题。
“这个不是你该想的吗?”白珛敲敲清尘手上的镣铐,提醒着他们之间的交易。
清尘撇嘴,点点头。瞧不起谁啊。
一连几日,钟渊排查在淮门的郢国失踪人口却一无所获。仵作进一步验尸,除了验出来凶手确实是右手杀的人以外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案子陷入瓶颈。
“大人!”
大林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白珛正和清尘对弈,钟渊则在泡茶。如此情形,大林都在怀疑这一伙人究竟想不想破案。
白珛见大林愣在那,问:“这么慌张,怎么了?”
大林汇报说:“查到了,杨川刚散布消息,三日后大婚。”
“果然。”白珛意料之中。
大林接着说,“而且属下听说,镖局收到箱子那日,杨川的未婚妻也在镖局。”
钟渊泡茶的手一顿:“这倒是个好消息。”
杨川是个江湖人士,历经了风雨见惯了场面,所以是个难缠的主。但他的未婚妻,一介女流之辈,相较会是个好的突破口。现在他们只需要赌一把,赌杨川开箱之时,他的未婚妻也在场同他一同窥探了箱中之人。
白珛落下最后一子,赢了棋局:“走,去道个喜。”
清尘又执一子,落定。死局翻盘,黑白二子平局。
大林带着白珛一行人来到集市,集市的石桥下有一卖绣品的摊子,那里站着一个穿粉色纱裙的女子。女子轻纱遮面看不清面容,但举止优雅端庄,想来必是一大家闺秀。
大林指着女子说:“她便是杨川未婚妻,淮门数一数二的绣娘,大家都唤她‘年姑娘’。”
白珛率先朝年姑娘走去,钟渊和大林跟在后面,只有清尘还停在原地,仔细端详那姑娘的一举一动。
白珛来到小摊位跟前,随手拿了件手边的手绢,上边绣着的一对鸳鸯无论正反皆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这般高超的技法,就是宫中的绣娘怕也比之不及。
“年姑娘果真好手艺。”白珛夸赞道。
年姑娘瞧着白珛的模样,说:“这位公子有些面生。”
钟渊掏出令牌自报家门:“淮门衙门,这是白捕头。”
“原来是官爷。不知几位大人所为何事?”
白珛笑道:“只是听闻年姑娘即将大喜,特来贺喜。”
听了白珛的话,年姑娘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问道:“白大人可是杨川的故交?”
白珛挑眉,道:“新交。”
钟渊开门见山:“杨家镖局前些日子收了个神秘信件,付了一箱黄金送个箱子去郢国,不知年姑娘是否知晓。”
年姑娘否认:“杨川镖局的事我一向不过问。”
“其实是这样,那箱中之人是在下一旧友,如今镖师皆死,箱木失踪,所以想向姑娘打探一番。”
白珛早已备好了说辞,他主动爆出箱木中是一尸体,若他猜错,开过箱子的年姑娘定会说出她看到的物件来反驳;若他猜对,那年姑娘也刚好可以由此相信他,给予他更多有利信息。
年姑娘道:“大人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实在没什么可以相告的。”
不过白珛的这些假设,都建立在这位年姑娘真的有与杨川一同开箱的基础上。现在她矢口否认,令白珛的所有猜想尽数消散。
钟渊问:“年姑娘可否告知八月初四所在何处?”
推算下,八月初四应该就是收到箱子的日子。
年姑娘已经有些不耐烦,语气冷了几分:“我不是犯人,恕我无可奉告。”
“那你成亲之事,也无可奉告吗?”
年姑娘看向白珛和钟渊的身后,那个方向走来了一女子,面容有些熟悉。待他二人侧身让了个空隙后,年姑娘这才看清来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