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珛迎上她的眸子,问:“那你是吗?”
“不如你把我送到朝廷那去试试,万一你就封官加爵了呢。”清尘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白珛知道她嘴里没一句实话,自然不会相信她的挑逗。
见白珛压根就没信她,清尘也没了兴趣,坦白道:“小时候有一次下山遇见了几个土匪,然后就撞见他杀人了。”
“那个时候就崇拜上了。”白珛笑,“看来我越发的相信,这佛手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了。”
“离大人还是差了些的,没有大人这么气宇轩昂。”清尘连忙把话递上。
白珛丝毫不在意这虚假的吹捧,直言道:“也对,传言嘛,都会有虚假夸张的部分,不然那佛手要真那么厉害的话,怎么不去玉阶把他师傅偷出去呢。”
“刚才的交易作不作数?”
白珛点头,定睛看着清尘,道:“作数。”
清尘莞尔,但看到面前的这些一个接一个被抬走的尸体却又皱起了眉头,心事重重。
*
夜凉如水,庭院的海棠花被风吹的落了一地,钟渊在院子清扫落花,白珛则抱着酒壶跃至屋顶赏月喝酒。
白珛看着底下钟渊忙前忙后扫地的背影,打趣道:“你这个样子,看着还挺贤惠的。”
“你为何要与秦清尘交易?”钟渊话里显然是对白珛此举不满。
白珛嬉笑,豪饮了一口酒,说:“我不愿做的事有人肯做,何而不为?”
“她可是一个囚犯,哪有囚犯替衙门抓贼的道理?”
“钟捕快没听过‘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吗?”白珛翻身纵身跃下,“正因她是贼,所以会比我们更能知晓那些贼人。反正我们只管最后抓到犯人就好,谁抓的不重要。”
白珛的语气就是那样淡淡的,脸上也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这样一个无赖模样,整日只想着吃喝偷懒公子哥似的人,究竟得有多大背景才能捡到这捕头的差事。
钟渊没理会白珛,转身进了屋子,白珛看着他的背影,吐槽着:“端架子。”
又是一阵风过,一片片海棠花被吹落在地,白珛看着被风打进泥土里的花瓣,沉思。
他在想白日的秦清尘。她那副处处维护佛手、对佛手了如指掌的模样,让他不得不怀疑她与佛手的关系。不管凶手是不是佛手,眼下关在大牢里的那个女人,都和佛手脱不了干系。他想知道答案,所以他会荒谬的与她交易。
没想到大林这个嘴快的墙头草,这次歪打正着帮了他个大忙。
一夜安眠后,白珛一早起来去饭堂,没想到竟碰上了个不请自来的人。
“大人早。来,坐下吃饭。”清尘正跟大林品着一桌子美味佳肴,见到他还毫不见外的热情邀请,大林亦天真无害的仰着脸冲他笑。
白珛明明只是答应跟清尘的交易,允许她协助破案捉拿真凶,而这个大林现在不仅把她放出来了,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都城来的捕头了。这个大林到底是谁的手下?他想收回昨晚对他的夸奖。
白珛还是想安安分分的吃个早饭,他偏头看到角落里独自一人安静吃饭的钟渊,挪步和他拼了个桌。清尘撇嘴,懒得计较。
钟渊看都不看白珛,冷冷道:“美人盛请你不去,坐这来干什么?”
白珛笑笑:“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孤单吗。”
钟渊没接话茬,另起了个话头,说:“那几人的身份查到了,都是杨家镖局的镖师,他们……”
“吃饭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谈公务。”白珛夹起一块肉塞进钟渊的嘴里,截住了钟渊的话。
酒足饭饱,白珛发出满足的长叹。
“走,去杨家镖局。”白珛起身,钟渊紧随其后。
另一饭桌上的二人却无一起身,白珛看着大林,大林竟畏手畏脚去打量还吃的正香的清尘。
白珛恨铁不成钢:“林大丰,你到底是谁手下啊。”
清尘咽下最后一口饭菜,得意道:“我都是大人的,他听我的不也是听大人的吗。”
白珛玩味地看着清尘,只见她媚笑着靠近自己,轻声道:“我说的是犯人……大人可别想多了。”
“不会。”白珛挑眉,他拉起清尘的手仔细端详,另一只手在身后掏着什么。
下一刻,一副镣铐便扣在了这纤细瘦弱的手腕上。
白珛轻声道:“不是你说的吗,你是我的犯人,那我可得看好你,以防你跑了。”
清尘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一副镣铐,虽然白珛现在脸上的笑容着实欠揍,但她倒也不气,谁认真谁可就输了。
*
杨家镖局是淮门几大镖局里规模最小、但是历史最久的,他们祖上三代都是走镖的,少东家杨川早些年四处游历,也是近两年才回来接管家族基业。听说是衙门的人登门拜访,杨川亲自出来接应。
镖局院中摆了不少的新家具和一箱箱珍品摆件,看起来个个价值不菲,大厅中也是装饰的蓬碧辉煌。
“不知各位官爷驾到,杨某有失远迎。”杨川谈吐间给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许是之前闯荡江湖饱经沧桑,所以看起来成熟了些。
杨川打量几人,视线在清尘的身上停留。白珛见杨川一直盯着清尘手上的镣铐,侧身上前作揖,刚好将清尘挡在身后。
“在下白珛。”
杨川忙收回视线,作揖:“见过白大人,不知诸位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白珛被院子里忙前忙后的丫鬟引去了注意力,钟渊见他没接话,开口说:“不知少东家最近几天可有派人走镖?”
“有。”杨川仔细想了下,接着说,“大概五天前,我们镖局收到两个密封的箱子和一封信,信中说叫我们把箱子送去郢国都城。”
淮门是桓国最北境,若是出了城一路向北,则是距离最近的郢国的边界。郢国曾是桓国周边最为旗鼓相当的大国,只不过近些年太子麒轩一直卧病在床,郢国皇帝的心思都放在了遍寻天下名医为太子医治的事上,国情发展亦大不如前。
钟渊问:“他们这队伍什么时候出发的?”
杨川回:“两天前。”
队伍走了两天却还死在了淮门郊外,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是一早就被盯上,出城后接着就被这个所谓的“佛手”杀害了。
可是他们押送的箱子又去了哪里?
一个需要十五人押送的大箱子想必定是个庞然大物,又怎么会凭空消失,难不成这凶手还有帮凶?
钟渊又问:“箱子中是什么知道吗?”
杨川连忙摇头,回道:“这一行有规矩,不得私自拆看货物。杨某又怎会坏了规矩,箱中是人是物,杨某一概不知!”
白珛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低头沉思,听到杨川如此急着自证清白,他抬头撇了眼,问杨川:“不知那箱子多高多宽?”
杨川顺口道:“就一个普通木箱大小,跟装千万银两的箱子别无他异。”
白珛得到答案没再说什么,只是钟渊又跟杨川确认了下死者的身份,盘问了几个问题后便离开了镖局。
出了镖局,大林叹道:“大人,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白珛摇头,说:“我们不是知道了箱子里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