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军。”平越向那人微微颔首。
霍盾抱拳行礼,道:”六殿下这么晚了还来拜访皇后娘娘。“
平越道:”前几日允诺了皇后娘娘几株西域奇花,夜里才开,刚刚才绽放忙赶着送过来。“
“六殿下有心了。“霍盾直言,“不过最近几日皇后娘娘身子不太舒服,陛下也吩咐了要静养,六殿下还是少叨扰的好。”
霍盾的影卫军是陛下的御前亲军,保卫陛下的安全,只听命于陛下一人调遣,可以于六宫之中自由出入不受限制,甚至遇事可以先斩后奏。
影卫军如此大的权利,他们的统帅霍盾更是连太后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人。不管霍盾这话是提醒也好,警告也罢,平越都得听着。
平越一副明了之相,客气道:”多谢霍将军提醒,那本殿就先回去了。“
霍盾再未理会平越,率众影卫直接径直走向了朝华殿。
行至门口,影卫们迅速将朝华殿围了一圈,待他们站定,只听到霍盾粗哑的大嗓门喊道:“你们在这守好,一定不能让人扰乱了娘娘的清净,听明白了没有?”
“是!”
如此大张旗鼓又这般喧哗,这哪是怕别人打扰了皇后娘娘的样子。
司呈见平越还在原地望着朝华殿那边出神,出声喊他:“殿下?”
平越回神,抬脚往启逍殿走,心中却在暗暗琢磨今夜的这出大戏。
“阿呈,差人去查查,东宫那边出什么事了。”
“是。”
他想来想去,能惹得陛下这般不悦,一点面子都不给皇后留的事情,恐怕源头只能是在东宫太子的身上了。按理说,子昀现在应该全身心的都在修缮河道的事情上,他虽然年纪尚轻做事容易莽撞冲动了些,但应该也不至于会惹出什么大乱子。
还是说皇后自己……
“再查查皇后这几日都见了什么人。”
“是。”司呈应道。
天明殿里,桓帝正与太后对弈,大太监邓喜上前将刚刚朝华殿外发生的事一一禀报了上去。桓帝未言,捻着手中的白子,思虑半天后终于将其下在了一黑子的旁边,黑子胜。
太后见状,问:“皇帝这是为何?“
桓帝笑笑,道:“儿臣已是输局,还不如大度些助母后一臂之力。”
太后大笑,胜负已分,她这才回味一旁的邓喜禀报的事,对桓帝说:“郢国派广萱来,皇帝怎么看?”
“玉庆这些年没少为了他儿子的事费心力,十年之约就要到期,他紧接着又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过来,无非就是想我大桓继续保他。”桓帝道。
“桓帝当真这么想?”太后蹙眉问。
桓帝看着太后担忧的神情,转言道:“玉庆想让朕这么想,那朕就这么想。”
听到桓帝这么说,太后才放心下来。不管郢国有没有二心,军粮越交越少的郢国对他们的价值自然也越来越小,而且这难免不让他们疑心郢国是在暗中操练自己的兵马,假以时日好与桓国翻脸摆脱束缚。广萱这个时候来使,他们自然也不得不怀疑她就是那个要帮郢国宫里寻找时机的人。
太后对着眼前的棋盘,说道:“国事不比棋局,有些局可以大度些做个君子,但有些局不能。”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桓帝浅笑。
“夜深了,哀家也要回去了。明日一早还得启程去俄莲山呢。”
宫人扶起太后,桓帝给邓喜使了个眼色,邓喜会意差人去取来了一件狐皮毯子,道:“山里凉,母后带着暖暖身子。”
太后瞧着这毛色,说:“那白狐不是皇帝最喜欢的吗?”
“再养下去越来越大,就要伤人了,不如在它最有价值的时候了结了它。”
太后点点头,欣然收下。
“太后起驾。”
桓帝送太后出了天明殿,他双手背后立于原地,思绪万千。护他郢国十载,眼下应该也是到了最好的时候了。
*
一夜好梦,清尘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罗雀正一脸严肃的坐在马车的门口处,手里拿着的手帕都叫她拿出了砍刀的架势。
清尘凑近她,提醒道:“大小姐,你现在扮演的是我的贴身丫鬟,能不能稍微娇弱一点?若儿?”
罗雀撇撇嘴有些不情愿的扯出一个微笑,扶着清尘下了马车。
清尘舒展了下身体,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她挥挥手对罗雀说:“不用跟着我了,我去转转。”
“公主,您不能去。”罗雀拦住她。
“我都在马车上待了一天一夜了,透口气。”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到都城,清尘就能在马车里憋死。
“不行。”罗雀拒绝。
清尘气道:“人有三急可以吗?”
罗雀见清尘急迫的样子,犹豫再三,只好放行。
虽然重获了自由,但清尘还是被她身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华贵衣袍给限制住了,还有头上的这顶金冠,压的她脖子都快折了,虽然眼前都是金冠上的金坠子看起来明晃晃的,可是这也确实是受罪。
清尘自己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活动筋骨,见四下没人便把头上的金冠摘了下来,顿时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眼前的风景也明亮了不少。
“宗毅啊宗毅,你还真是见不得我好啊。”清尘忍不住在心里怒骂这个罪魁祸首。
不对!身后有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呼吸也越来越明显。
“什么人!”清尘精准判断方向,抬手就是一片树叶,向那人掷去。
身后那人迅速躲闪,只见那树叶稳稳当当的插进了身后的树干中,如此深厚的功力,不仅令人瞠目。
几片树叶被这杀气吓得摔了下来,清尘看着来人,他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丝毫不掩饰那副审视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万一暴露就有些麻烦了,清尘率先打破僵局:“原来是白大人,小女子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简单致歉,清尘说完就快速迈步想溜。
“秦清尘!”
白珛开口的同时,一枚利箭自清尘的耳边划过,与她耳鬓的发丝一同坠落的还有她脸上的面纱。清尘一下子站定了脚步,偌大的树林里只有尴尬的风声呼呼吹过。
白珛走近清尘,仔细打量着她这一身装扮,是他护卫的广萱公主的打扮没错。可是这个家在桓国淮门秦乡的秦清尘,秦小年的姐姐,淮门屡次偷盗被抓的女飞贼,怎么会是郢国琴艺无双,名传天下的那位神女呢?
清尘也在心里暗骂自己疏忽,明明是她自己把白珛喊来带队的,也明明知道他认得自己,却还这么大意的这么快就在他面前露馅。
“不解释下?”白珛双手抱臂,盯着清尘。
清尘讪讪的笑着,嬉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人是不是特别开心。“
呵,早就猜到这只小野猫才不会甘心等死。
“开心的事先放到一边,说点不开心的。“
显然的,白珛还在等她的解释。那既然糊弄不过去,那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一个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