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大战悄无声息的来临,亦或者说来得突然,去的也很突然。
当在这个世界里寻觅了一天也不再有新的人进来时,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便知道,最后的大战终于要来了,他们有的不再躲藏,有的不再遮掩,就那么随性而又光明正大的矗立在这个诡异世界天幕之下的地面上。
而他们脚下的地面,无一不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同类,甚至是同门,手足兄弟亲朋好友。
或许是习惯了长久以来的杀戮,突然之间没了对手,只有一些躺倒在地,还在苟延残喘的人,徐阳难得的恢复了清明,从长久的凭借着本能驱使的状态中退出,有些不习惯,却又无可奈何。
细数了一下贴身放着的一段残缺的剑身碎片上的刻印,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在此度过了一十五年,与灵千韵这个朋友分别了十年,于此地杀戮了整整一十五年。
如果不是因为那种特殊的状态,使他的自我意识能够得以沉睡过去,仅凭着本我或者说本能的驱使战斗下去的话,或许他早就已经疯了。
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不与人交流,不社交,只杀戮的情况下度过几天,又何况他是整整十年,有幸能够与灵千韵交流一番,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了,只是这样,他都发现他在与人讲话之时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动嘴,该怎么说话了一样,明明自己脑海里知道那个字什么意思,也知道该怎么读,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偏偏不知道怎么发音了一般,或是字一说出口却又发觉不对。
如今又过了十年,这种情况可谓是越来越严重,使得他无奈的同时,也更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借着这次的变化,他预感到机会——来了。
只是,这个机会似乎还需要时间酝酿一下般。
“15年了,该死的,还是没办法走出这里吗?”
“嗯?!”
一连等了快十天,这一天的清晨,变化产生了,四周的景象开始虚化,并向着他身后倒退,待得这种变化结束之时,他发现原来没有一个活人的四周突兀的出现了几百个人,不用想,他们也是跟徐阳一般还活着的幸存者,也是这次特殊考验的最后参赛者。
所有人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人,提防着下一刻被突然暴起的人所杀。
当然,最吸引他们的,还是是位于中间区域缓缓漂浮着的一朵九色呈晶体状并不时散发出毫光的莲花与最外围的一个半球形的将他们给笼罩在内的透明气罩。
一个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另一个则是防止他们逃跑并可能会随着人员减损而渐渐缩小的气罩。
虽然眼热“造化莲”,但是那气罩与周边的人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他们还没有获得最终的胜利,坎坷的杀戮之旅也远未结束,谁是最后的赢家,还是一个未知数。
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何时选择动手,又该对谁出手确实是个问题,只能如此彼此对峙着,以等待对方那终会出现的稍纵即逝的破绽。
毕竟,人活着,无时不刻都是在消耗着能量的,何况他们此刻还是一群被限制了一身本领的修士,没有办法通过吸收周边空间中的灵气来给养自身情况下,终会有因为体力不支而出现疲态、精神恍惚的时刻,那个时候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活下来的无一不是人精与强者,自然是对这一点看得非常透彻与明白,打起了主意比消耗。
只是,对于一个被困于此地一十五年之久的普通人徐阳来说,早就受够了这种压抑与寂寞的日子,此刻只要杀光了此地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就能够结束这一切了,他又怎么可能还忍的下去呢?
或许对于那些修士来说,一次闭关,一次感悟就需要几个月,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此刻再等一等,并没有什么,毕竟求稳最重要,可是这是针对修士而言,普通人可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于是,徐阳动手了,管他是谁,有多强,在外界又是何等境界,有着多大靠山的修士,他揪着近的就杀。
一时间,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的想法与目的都被打乱了,不得不也加入了这一场本来不该如此早就开始的乱战,自然有人对他愤恨不已,只是此时已经杀得红了眼的徐阳又怎么可能在乎呢?
毕竟,活下来的人可是不会在意死人的记恨的。
“噹!”“啊!”
金属碰撞发出的鸣音不时的在各处地方响起,并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与怒吼。
或许是徐阳的表现太过亮眼,又或许是其他人不如他厉害,看着那个大杀四方,被刀剑砍中却并没有事的人,所有在战斗的人们都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不得不分出一半的注意力提防着他,主动的拉开与他的距离。
只是那透明的气罩又怎么可能如他们的意呢?随着在场的活人越来越少,它也在压缩着其内的空间,不断的收缩着,而这也对那些靠的近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一个不注意,本来想要往后闪躲以避开面前袭来的刀刃的,不但没有如愿,反倒被它挤压,撞上了对手袭来的兵刃,死的不明不白,含恨离世。
“他的肉体怎么会那么强?大家不是都被限制了吗?怎么他没事?该死的,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这是所有对上徐阳,以及没有对上他,却亲眼目睹了他刀枪不入的肉体之后的直观感受与心里话。
在旁人看来徐阳只是随意的挥舞着手中长剑就将面前之人大卸八块,斩中要害,却又能做到滴水不漏的防守,即使有一些挡不下来的也多半没有什么杀伤力,而殊不知这是徐阳将原来的春平一十四剑加入新的理解与剑式重新排列过后的新的剑法,他将之命名为春雨二十八剑。
不再如原来一般,剑招大开大合,完全不做防守,而是如同春雨一般绵密不绝,暗藏杀招,也算是领悟了新的剑意,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出,却又别开生面,达到了开宗立派的宗师水准。
毕竟,也没有几个宗师能够如他这般杀了这么多的人,积攒了足够多的实战经验再结合理论的。
时间还在流逝,杀戮还在继续,死在徐阳手中的人越来越多,气罩的内部空间也越来越小,活下来的伤势越来越重。
毕竟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太公平的战斗,谁叫徐阳是个穿越而来的普通人呢?
一些他可能熟悉,却从未谋面的熟人,寒铁军团的林旭东、羽帆军团的苟汉阳这两个老对头,面对向他们逼来的徐阳,先是相视苦笑,而后又勉强支撑起身体联手对敌。
只是,这结果,与先前倒在徐阳手下的修士如出一辙。
看着流出金色血液的两人,徐阳一愣,这样的血液在他的印象里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见,多数是血色,其次银色,然后才是两人这样的极其难以见到的金色。
这也宣告着在外界大名鼎鼎的两大知名军团的军团长,仙君强者的逝去,或许谁也不会想到在外界如此大名鼎鼎的大人物,最后会死在徐阳这个普通人的剑下,死得是那么的平常与无声,最后随着一代有一代记得他们的人的逝去,最终成为两个只留存于史书上的名字。
接下来,死在徐阳手下的人血液也多是银色与金色,无一不是在证明着这些活到最后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个顶个的都是在外界大名鼎鼎的人物,而他们的溅落到徐阳身上与剑上的血液也在徐阳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它们贪婪的吞食着强化自身,一个朦朦胧胧的意识也开始在剑内孕育而出。
仿佛长久以来的积累,终于获得了质的突破与变化,开始了转变。
······
最后一个人倒在了他的脚下,他只需轻轻的一抬手就可以触及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造化莲”,而气罩也早已没了踪影。
这一刻,他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孤独,无尽的孤独与寂寞,他的本意是结束这种压抑的生活与孤寂的无社交的日子,可是最终的结果,却又成了他所极力想要改变的,何其讽刺?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故事再一次上演,他有些累了,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无尽的疑惑。
自己取了这东西,会对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有所改变吗?自己能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吗?还是说自己会在这个诡异而又压抑的世界里陪着这些尸体就此死去呢?那样的话,会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难受啊?
会有改变吗?能有改变吗?能吗?自己的这些困惑,能够有答案吗?
与其如此长久的站着无所事事的满心忧郁,倒不如去做一个选择,去做一次尝试。
他伸出了手,左手的食指尖触碰到了那朵美的如同梦一般颜色的莲花。
改变,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