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县,三江汇流之地,置县两千三百一十二年,归于望越国治下八百四十五年二月有余,与江门、江津二县同为袍泽县城,互通有无来往密切,三县人民也多为亲戚,又与曲靖县合同州府桐陵隔江相望。
景元一十二年,九月五日,晴,一位天外来客到访,突兀现于城东门绿柳街闹市之处,于众目睽睽之下,该身着暗红色衣袍,蓬头垢面男子,径直钻入一旁兴泰酒楼内,而几年之后该男子成为国师,匡扶社稷,定鼎中原,带领武岳国问道诸天万界,添为江宁万古佳话。——《江州府·江宁县志·重要名人传记·徐国师阳传一》
“咚咚!”
“有事吗?”
“爷,还要再打几桶热水吗?”
“嗯,再来几桶热水吧,顺带把这桶水给换了。”
“好嘞爷!马上就为您准备去。”
“嗯!桌上的那五个铜板算赏你的了,毕竟上下怎么半天提水,也算辛苦你了,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如果掌柜的问起来这钱的来处,自有我帮你解释。”
“谢谢爷,那小的就收下了,至于解释那倒不用,掌柜的是俺叔,那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热水去了。”
门外的店小二的谄媚的说道,本来一开始见这人闯进酒楼来时,他还有些不高兴,生怕他身上的怪味影响了其他正在吃饭的客人,使得人家不高兴了,到时候酒楼的生意要是也被搅黄了,那自己不得喝西北风?
只是,任谁看了他的大手笔,也就实在是难以怒容相向了。
当时,只见他从那件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衣服上拿出了一锭十两银子,径直抛给了掌柜的。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也是一阵傻眼,十两银子,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按照银子与铜钱的兑换比例来看,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五百枚铜钱,而一个三口之家,一年下来的收入也才三两银子又三百文钱(税后,平民百姓之家税率为收入的十分之一,商户按个体征收五分之一),而两张大饼才一个铜板,一个家庭一个月下来的生活用度不过百余文钱。
而这十两银子,可是好几个家庭的年收入了,如此怎会不惊人呢?
其他看见这一幕的客人也是一惊,毕竟一般的老百姓谁身上会带着那么多钱?想来这看起来邋遢不堪的男子也定不是普通人,原本还有些不满意的,在看到了这一幕后都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继续吃起了自己的饭。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有如此多钱财在身的,还能随手拿出来也不怕人看见,显然有所持重,想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自己要是就因为一点异味这样的小事去当了出头鸟,到时候撞到了人家的铁板上,不就是白吃亏了吗?
掌柜与店小二也收起了脸上的不豫,笑脸相迎,而掌柜的在收下钱的同时,用衣袖擦了擦银锭,然后低头轻轻一咬,“真的!”,抬头之时脸上的笑容更甚,还不忘眨了下左眼,暗示店小二同时也是他侄儿的刘安,一会儿好好招待眼前这位大主顾。
而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徐阳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毕竟在这个时代以锡包铅造假,然后当真的银子使,拿去坑蒙拐骗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也怪不得一些被搞怕了的商家在面对用银子结账的客人时,用这一最为简单,见效又快的方法来坚定银锭的真假。
如果说有例外的话,那就是客人使得是碎银子,那就好辨别的多了。
“客观住店还是吃饭?这钱太大了,估计得找补半天呢,还望不要见怪小的。”
掌柜刘易农双手不断的拿捏把玩着,甚是舍不得放手,也不想让徐阳因为找补时间长了,而转去别家,歉意的笑着说道。
“不会,住店,我走之时再来结账即可”
“好说,好说,您楼上请,小安哪,快照顾贵客上楼。”
“诶,好的叔,贵客,不,爷,楼上请。”
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拍打了几下本不存在于扶梯上的灰尘,鞠了个躬,伸手示意上楼,至于干不干净这个问题,毕竟都是他日夜打扫的卫生,又怎么会不清楚上面干不干净呢?只是,为了讨好面前这位大主顾,自然得表示一番。
“能帮我打桶热水到我房间里吗?我好梳洗一番。”
“得嘞,爷,这种小事儿,您老不说我也会做的,我先带您到您的房间里,再帮您打水。”
“那就谢谢小兄弟了。”
“别,您老不用谢我,这都是我们应该做好的。”
拾阶而上,来到二楼,徐阳本以为刘安会带他在这层找个幽静清雅的客房,不想他脚步不停,径直迈步到了三楼,还示意徐阳跟上,而到了这里,也就只有一间客房了。
看着这间酒楼内最大的客房,徐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可是通过本世界的修士知道该世界的一些习俗与物价情况的,这是看他是个大款的样子,给他找了间最好的客房,宰客?
面对徐阳那疑惑而又略带审视意味的眼神,刘安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爷,您可别误会,这是我们酒楼最好的客房不假,但是收费这块,我跟您保证,那绝对是跟楼下的客房一个价,而这间一般都是为您这样的大主顾准备的,所以还请您放心入住。”
看着这在说到这个问题时,严肃起来,没有一丝讨好反而一脸诚恳的刘安,徐阳也放下了心来,毕竟要是真以为他只是人傻钱多的话,他可就真要让他知道,一个强大的远胜该境界实力且拥有足以媲美甚至是远胜化神境修士的神识的筑基修士,会有多么的恐怖。
毕竟在那个“造化莲”所构筑的世界里,他可是杀了不少人的,脾气这块,自然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如果不是在那个过渡阶段看到了太多文明变迁的画面与人心冷暖,乃至于人性的一切而有了不少的感悟与心性的升华的话,他估计自己一出来,那股掩饰不住的铺天盖地的杀气就得生生吓死大部分的普通人与境界不高的修士。
他可是一个以凡人之躯(虽然有些bug的嫌疑),斩杀仙君强者的人啊,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而是几十之数。
看着徐阳眼神变化的那一瞬间,可把刘安给吓了一跳,他这一辈子到现在,可真没有见过有哪个人比眼前这位大主顾的眼神与那一瞬间的气势更吓人的,低下头,以掩饰内心的惶恐,接口没事了自己也该下去给贵客打水了为由,麻溜的离开了这里,让徐阳自己去熟悉房间里的布置。
而在下楼梯的过程中,刘安许是因为害怕,跑的稍微快了些,以至于险些跌倒,好在没什么事,而在内心之中也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没有弄虚作假,使得贵客误会,且看贵客的脸色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意思,这才好了些。
下楼之后,看到叔叔那问询的眼神,他只得苦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儿,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贵客很满意。
而内心之中,却也不无吐槽,叔啊,咱这店里是来了尊什么大神啊,一个眼神儿就把你侄儿我吓得不轻,要是咱们慢待了他,使得他老不高兴了,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吗?唉,钱哟,这玩意儿有时候还真是没那么好赚啊,我也得加快脚步去给他老准备洗澡水了,此刻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让他去给他叔叔慢慢解释一通了,只能晚上吃饭的客人少了再给他解释吧。
只是他那苦涩的表情落在了他做掌柜的叔叔眼中,却是显得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回事,贵客很满意,那他那苦涩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唉,得,反正现在想不通,还是晚上再问一问这小子怎么回事吧,今天的收入还不错啊,上门吃饭的客人也多了不少,赶明得让厨房掌勺的张师傅多备点菜了,今天的菜只怕也备的少了,这不就意味着他卖出去的饭菜少了吗?反过来说不就是他赚的钱少了吗?哎哟,心痛哟。
按了按自己并不痛的胸口,刘易农很快的收起了面上的心痛表情,又乐呵呵的看着不断进门来吃饭的客人们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这又是一波来送钱的财神爷啊,可得照顾好了,做成了回头客那就是最好了。
而其他眼尖的跑堂伙计,在掌柜的还没有吩咐的情况下,就熟练的问起了他们的需要,然后穿过大堂与厨房的隔帘,去跟掌勺的张师傅报菜去了,其他的伙计也没有闲着,不断的奔走在酒楼大堂与厨房两地之间,快速的给客人们送上热气腾腾的美味菜肴,又记下他们新的需要返回后厨拿取。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刘易农就觉得省心,高兴,幻想着什么时候扩张一下自己的酒楼,提高自己的收入,只是江宁这个县吧,本就是个富庶的大县,有着几十万人口,县城之内的地段,那价格也就可想而知了,再加上自己周边又是绿柳街,勾栏瓦舍,青楼妓院集中之所,脂粉气浓厚,价格自然更是高的吓人。
而旁边的两处店面,一个是开药铺的楚小哥,一个是卖胭脂的孙夫人,两人哪个不比他有钱?要不是人家不想扩张店面,估计他老爹留下的这个酒楼早就被人家收购了,那里还轮得到他来子承父业,经营繁荣呢?
每当一想到这里时他就又忧郁了起来,他只是想要扩大一下家族产业,提高一下自己的收入,怎么就这么难呢。
而楼上坐在桌前眺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的徐阳,自然是不知道楼下刘安、刘易农两叔侄的心理路程了,只是再见他们时,刘安与他叔叔谄媚的同时还多了层敬畏在内,详细的原因他也难得去深究,不过大体的经过他也猜得出来一二。
···
仰躺在浴桶内,他开始总结起了那沉睡的一年里,自己身上发生所发生的变化。
筑基后期的修为,却拥有了堪比甚至是远胜化神境强者的神识,而神识则是灵魂强度与实力的具象化表现,至于代表第六感的灵识,也达到了堪比先天修士的程度,无论是感应起天地之间灵气的流转变动还是对于身边事物发生的变化与对危险的感知,也是完全强过了同境界的修士太多,真要交手起来,即便不借助外物如那把被“造化莲”内的意识给炼化锻造而出的上等仙兵的剑,以及本身的神识,他也能吊打筑基境界内的修士,除非对方的硬件设施比他还牛逼的除外,否则即便是遇上了包括结晶六层及以内的修士,他也有一战之力,再不济也是个平手的结果。
而若是动用了神识和仙兵的话,估计仙人来了也得含恨于此,毕竟上等仙兵的实力就是堪比仙王乃至于仙君的存在,哪怕他运用神识以及在其内诞生而出的器灵(剑灵也可)帮助下只能催动其万分之一的实力,那也不是仙人境就能挡住的。
如果那个仙人也有仙兵的话,那他就得跑路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这里也不是那个足以限制住大部分修士的由“造化莲”所构筑的世界了,怎么还可能在双方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击杀对方呢?
眼下,最迫切的就是关于筑不筑造道基一事,虽然日后也能筑造,只是其难度也会随着境界提高以几倍数增长,这才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不过,眼下躺在这里思考了一会儿后,他还是选择了日后筑造,毕竟他现下的实力还不是太高,哪怕其他的远胜同境界的修士,但是修行境界却是是一道硬伤,卡死在了那里。
而且筑造道基的基础材料越好,对他日后的助力也会越强,灵气确实也能筑造,只是目下他欠缺好的方法,还是待到日后境界高了,眼界开阔了再说吧,而他眼中的这个境界,则是大多数修士难以逾越的高峰——仙人境,对于他来说却又好似没有那么难,毕竟神识已经达到了仙人的程度,境界上,只要不是太过愚笨,再加上那些大修士们留下的宝贵经验财富,他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毕竟,他还有“造化莲”的辅助啊,内视脑海深处那朵漂浮在识海(由神识或者说灵魂所构筑的世界)内的九色水晶一般的莲花,徐阳可谓是感慨万千,那些仿佛是真实发生过得人类文明从弱到强的变迁,再到毁灭的过程,那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人类追求科技发展这条大道,可最终迎来的却是毁灭,这是多么的讽刺和荒唐。
当然,比起这些,通过那些死去修士的记忆所了解到的,那些拥有过“造化莲”的前辈们的传奇事迹又是给他的另一重震惊,尤其是其中一位金丹修士斩杀了仙尊修士夺得“造化莲”的事迹,被多数人津津乐道,也最广为流传,只是后来那位前辈自己也达到了仙尊境界后,不知去了哪里,后人也多猜测他死在了上界(中千大世界或是大千世界),而那位前辈所拥有的则是一朵十二色的“造化莲”,也是被记载在册里颜色最多,同时个人成就最高的。
不知道自己会达到什么地步,而自己所拥有的还只是一朵九色的。
至于接下来修行的核心功法,他千挑万选之后,选择了此方小千世界的仙君们所修行的《养心经》,其特点在于什么,他也不好说,只是那些修行了的仙君们总感觉这功法没有这么简单,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只是以他们的境界,实在是难以窥破,但是仅凭其能够杂糅各种其他功法,如攻击、防御、身法、仙术等产生的各种不同属性的灵气于一身,混合如一,就足以使他选择这门修行功法。
而在后来回忆起自己一生的辉煌与传奇经历时,他也十分得意自己能在那么早的时候,尤其是刚刚踏上修行之路时就选择它,而它则是在漫长岁月以前就名声大噪的《重华养心经》,由重华天尊所创,为当时多数天尊所改修的神话一般的功法,《养心经》不过是在它还为修至入门时的名字与掩饰。
当然,选择它的原因还有一点,中正平和,却又厚积薄发,能够越来越强,却又不像其他的修行功法一般,表现的爆发力过重,或是侧重其他方面的特征,极其适合他这种人生大起大落之后,看开了一切,也看穿了大多数现象,想要脚踏实地修行的人。
说到了修行,就不得不说修行的三条大道:
修仙,求长生者如是,也是最多修士选择的道路,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
修真,求真者如是,大道万千,唯求一个真字,选择这条路的修士极少,心性要求极高。
修道,求大道者如是,最讲悟性,也最具传奇色彩,走此道者修为一日千里也不足为奇。(庄周,一日之内从一介凡人白日升仙,短短三年直达道境;当然,此时最高只知道修尊境的徐阳并不知道这段记载。)
思来想去,自觉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心性还算可以的徐阳,选择了走修真这条路,唯其真,方能解除他内心的太多困惑。
而不是如一群自觉高人一等的修仙者一般,脱离凡俗百姓,好高骛远,喜欢指点江山,却又在危险来临之际又跑得最快,常以死道友不死贫道来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最是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而只在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收成如何,可谓忘情忘性之徒。
至于修道者那所谓高高在上,实则难以窥见其之真假的道,他自不屑一顾,也懒得去如他们那样,为求其道状若封魔,动不动就是大道之争,委实是烦人之极。
在他还在思索未来道路该如何走时,已经打来新的热水的刘安,轻叩其门,在获得他的允准后,这才推开了门,进来将热水换过,顺带拿走桌上徐阳给的五个铜板后,又是恭敬的感谢一番,这才挑着两大桶换过的水走出了房间。
一跨出了门槛后,还不忘暂时放下肩上挑着的水,转身将门带拢后,这才下去,倒是颇有规矩。
走在楼梯上,刘安的心中对于徐阳的感官又有了新的改变,别瞧这个有些厉害的贵客眼神吓人,但是平时接触起来倒也还算比较好说话,尤其是这出手可真大方啊,给自己的五个铜板,差不多是自己一天的工钱了呢。
要知道他一年的工钱也才一两纹银加三百个铜钱,外加他是包吃包住一算,他的工钱也不少了,全部换算成铜钱的话,就是一千八百文钱,如此一来,五个打赏的铜板可不就是他一天的工钱了吗?
而且他自幼父亲走得早,全靠他叔叔接济他们娘俩,他娘才能靠着在家织布将他拉扯大,而且他叔本来是要资助他读书考取功名的。
也算是为老刘家做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无奈刘安读书不行,这才作罢,不过也为他攒了笔钱,等着什么时候给刘安娶个媳妇儿,无奈刘安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对象,他也是替他着急,这些刘安都是知道的,自然对他叔叔十分感激,对待弟弟妹妹们也是非常好,算是对他叔叔恩情的一种回报方法之一了。
而唯一一个跟刘安有些聊得来的,还是隔壁孙夫人胭脂铺里的丫鬟绿莹,以她孙夫人的眼光和家底,想要看得上刘安,难哦。
不过一想着又多挣了一天的工钱,离他上门提亲不是又近了一步吗?哪怕还是有些不现实,可总是在向着成功靠近啊。
如此一想,他又吹起了欢快的口哨,干起活来时,脸上的笑容和掩藏不住的喜意又多了几分。
连带着也将其他跑腿的伙计给感染了,虽然辛苦,但是似乎这样笑一笑,也就觉得那手上托着的餐盘和身体上的疲劳也减轻了些。
他叔刘易农见此,自然也是高兴了起来,那份小忧郁也早被他抛到脑后,哪怕明天、以后还会对于难以扩张酒楼一事犯忧愁,但是此刻他却是高兴的。
一家酒楼,干活的,帮工的,管钱的都高兴着,那脸上的笑容自然也会传递到那些食客身上,今天酒楼内的所有人都是高兴的,除了徐阳这个例外,而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打赏了刘安几个铜钱,会让后者将自己的喜悦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传递到所有人身上,也算是他的无心之功了。
夜色降临,此时的绿柳街也来到了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一些白天在家苦读的士子与被老婆管得严的男人们,也都乘着这个时候偷偷的溜了出来,到这里来寻求刺激、安乐一番,也算是解解平日里读书的烦闷与在家里被老婆管的过严的苦闷。
毕竟,对比起艰深晦涩的圣贤书与家中的老婆,还是此处的姑娘们更懂他们啊。
那热情似火的眼神,与婀娜多姿的身段,再加以她们脸上妩媚动人的神情,无一不吸引他们,使他们趋之若鹜,恨不得天天泡在这温柔乡里,就此了却余生。
无奈,兜里的银子与自己的身体,没有一样耐得住姑娘们的索取,只能隔三差五的来一回,高兴高兴,然后又要趁着公鸡打鸣天亮以前溜回去。
不然若是被家中的长辈和媳妇儿逮住了个正着的话,那就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了,到时候要是再想来找自己心爱的姑娘,可就得好久以后了。
如此他们也与姑娘们商议了番,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得在公鸡打鸣以前,四更天的时候叫醒他们,若不然自己不好受,而她们也得好久看不到他们的金主与他们裤兜里的钱了。
此刻,酒楼内的食客们也散了大部分,只有三三两两的还在喝酒吃菜,而徐阳房里的洗澡水也早被刘安处理了,桌上还有他送上来的张师傅做的拿手好菜与一壶五年的烧刀子酒,一共三十五文钱,菜钱十五文,酒钱二十,差不多抵得上刘安一个周的工钱了。
送上来时,闻着饭菜的香气与酒的香味,刘安也咽了不少唾沫,不过职业的操守他还是有的,哪怕再是馋嘴,他也没有偷吃偷喝一点,这也是他叔一直比较方心他的一点,有操守,有职业道德。
一边吃着菜,不时喝口酒,再看着窗外那腐烂堕落的一幕,徐阳若有所思。
白天紧闭的大门,此时一一敞开着,门外是排成两排脸上涂抹着浓妆的年轻女子,她们无一不是姿色动人,身材苗条。
对进进出出的客人们努力的卖着笑,巴不得一个陌生的金主老爷点名道姓的要她服侍。
而位列最前方的龟公、鸨母,也在不断的招揽新客,对老客们极尽恭维的卖着笑,与周边的其他对手抢着客人。
更有甚者,还让手底下的姑娘们远离自家,去街上远远的拉客呢。
有些被吓到了,红着脸挣脱开被两个姑娘分别夹着的手,远远的跑开,似乎那薄衣衫下跳动着什么洪水猛兽,将要吞了他,倒是惹得两个姑娘咯吱咯吱的笑,那风铃一般清脆的笑声远远的传开,一直回荡不息。
而一些脸皮厚的,虽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却也不怕,反倒兀自享受起来,不断的向着姑娘靠拢,上下其手,倒是把她们给搞得红起脸来,心想怎的会有这般大胆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毛手毛脚的,不过,一般如此跟着她们回去的,也算拉客成功了。
又为自家的店招揽来了新客,只需要再好生服侍一番,就算是将其从新客又给发展成了熟客,成了稳定的金主。
而这一切,自然是逃不开徐阳的眼睛。
虽然有大多数的店是这样的,却也有少部分不是这样,而是只以的才艺揽客,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而那样的店则顶多算是给姑娘们提供了一个表现自己的场所,同时收取比起前者相对来说更为高昂的费用,比如喝酒,吃食,观看表演,甚至是单独给姑娘的打赏,也会被主人家抽取一定的数额。
对此,姑娘们也不见怪,毕竟两者之间相辅相成,而且还给了她们许多帮衬,没有被强迫行房的风险。
当然,遇到姑娘自己愿意的情况,他们也不会多加干涉,顶多是收取一笔不算高的过夜费。
而两者之间,也是明争暗斗不止,互相看不上眼,一边是卖身不卖艺,被后者认为带坏了社会风气的同时,也造成了人们对她们的偏见,给她们贴上了不好的标签。
而另一边,前者也认为后者装腔作势,遮遮掩掩欲拒还迎的,不过是为了炒作一番,好卖个高价钱,与她们别无两样,说是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一副骗人的说辞,鬼才信,是既卖身又立牌坊而已。
双方矛盾不断,冲突倒是不多见。
对于徐阳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不过却也让他对哪怕是同行,却也是冤家的这个道理理解的更清了一些。
明天,还有事做,今晚该休息了。
一夜无话,酒楼内,除了刘安与他叔在二楼固定的客房睡觉以外,再没了其他伙计,一楼的门也被从内别好了,只留门外挂着的两顶散发着明黄灯火的灯笼,在夜里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