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这几天都没去上班,一直躺在床上发呆。
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心理崩溃,这几天穆青没说过一句话,吕大嘴看到兄弟这样日渐消沉,心里也着实不好受,但又不知该怎么劝解。
这几天他常找借口出去,就是想多给穆青一些私人空间,如果他能大哭一场,估计还能好受些,就怕他这样硬憋着,这样反而会出问题。
其他医院的答复也是如出一辙,中医院他们也去了,老中医诊断不出DNA深层次的变化,只是给了一些调理体质的方子,在他看来穆青好的很,根本不需要进补。
也不能说他是庸医,只是生命科学发展到如今程度,西医已经远远走在了前沿,中医已经日渐式微了。
手机响了,穆青本不想接,一看是母亲打来的,收敛了下情绪,接通了电话。
“儿子啊,上班还好吧,你那热不热啊。”
“妈,我还好的,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穆青叫了声妈,声音有点哽咽,但又及时控制住了。
“我还好,吃了那个药后就是皮肤瘙痒,其他还好,癌胚抗原都正常,倒是你一个人在外不要省,一定要吃好,天热不要贪凉。”
母亲是两年前查出肺癌晚期的,先是化疗,一年后癌细胞又开始脑转移,穆青托人到香港买了印度仿制药易瑞沙,已经吃了一年了,母亲的病情是控制住了,但是这药是会有耐药性的,皮肤瘙痒是药的后遗症,如果没了这些后遗症,耐药也就快了,到时候就得想办法买新一代药物了。
穆青不敢去想一年以后的事情,自己的情况是万万不能告诉家里的,他怕母亲承受不住。
“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下个月的药我已经托人买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傻孩子,活了这把年纪我早就看开了,人那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倒是苦了你们了。”
“妈!”
“怎么了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老妈好像听出了穆青语气不对,连忙追问。
“妈,我单位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就先挂了,过节再回来看你。”
穆青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挂了电话后就哽咽起来。
“妈妈,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啊!”
此时吕大嘴刚好回来,他没有进房间,在门口点了支烟默默的抽了起来。
房间里的哭声越来越大,是那种呜呜的声音,穆青极度压抑着的情绪终于一朝宣泄了出来。
“木头,你哭出来我就放心了。”吕大嘴站在门口喃喃自语。
过了好久,穆青才止住了情绪,他的眼眶通红,见吕大嘴还在外面站着。
“大嘴,回屋吧,我没事了。”
吕大嘴回头看了他一眼,掏出一支烟,“要不要来支烟?”
穆青也没拒绝,哥俩走到阳台上抽了起来。
“大嘴,求你件事呗。”穆青默默的抽了半支烟,开口道。
“啥事?”
“万一哪天我不在了,我妈就拜托给你了。”穆青看着远处高楼出神。
“滚,你老娘得你自己养老送终,拜托给我算怎么回事,我告你啊,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肯定会有转机的。”
“我是说万一!”穆青再强调了一下。
“哪里来的万一,木头,我可告你啊,你可千万不能死,你死了谁陪我喝酒打屁。”
吕大嘴说着说着眼眶也红了,穆青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大嘴你听我说,这一年寿命我会活的很精彩,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妈就拜托你了,我是认真的。”
此时吕大嘴安静了,他默默的掐灭烟头,郑重的点了点头。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摸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姓吕的,你们把我放养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给点补偿了?别废话,先打一百万到我账上。”
穆青听了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吕大嘴这是抽什么风?
吕大嘴又摸出烟壳,硬是给穆青续上了一支。
“我家的情况有点特别,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家里其实挺有钱的,丫的,以前都被蒙在鼓里了。”
吕大嘴吐烟圈的功夫,手机提示音响了。
“您的支付宝已到账一百万元整。”
这提示音犹如天籁一般,相信谁也无法拒绝,如果是在大街上回头率肯定杠杠的。
吕大嘴一看手机,果然把钱诈来了。
他把手机屏幕给穆青看,“木头,我说天无绝人之路吧,我们还有时间,就算跑到美国我也要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大嘴,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呢,我的病也不是钱能解决的。”
“木头,我还是不是你哥们,什么你的钱我的钱,我就当没听到,你赶紧收回,不然抽你丫的信不?”
穆青瘪瘪嘴说道:“我想好了,就算只有一年时间,日子还是要照常过,明天就去上班,至于看病的事,得从长计议。”
“得嘞,木头你总算想明白了,我还愁怎么劝你好呢。”
吕大嘴长舒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一百万就当我们的活动经费了,阿姨的药钱也从这里面出了,这样你也没后顾之忧了。”
穆青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朋友也挺多,但真正能在关键时刻帮到忙的却只有吕大嘴一个,这份情谊千金难买啊。
两大男人也不是矫情的主,都日落西山的点了,五脏庙总要祭一下,吕大嘴手头也阔绰了。
“走,今天下馆子去,再撸两串,人生苦短,得及时行乐才行。”
吕大嘴拖着人字拖,迈着外八字,嘴里还哼着小曲,穆青追了两步刚想说话,手机响了,号码陌生,是京城打来的。
“喂,请问是穆青穆先生吗?”电话那头声音甜美,应该是位妙龄女郎。
穆青嗯了一声,电话那头又接着说道:“不好意思穆先生,我这里是743精神病医院,从某些渠道得知您生了一种怪病,刚好我们医院在这方面有些研究,不知您是否有空到京城来一趟,毕竟一年时间也已经挺仓促了,您看呢,要不我们约个时间?”
“精神病医院?”穆青有点不悦,但对方居然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病情,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
“是的,我们医院主治精神疾病,但同时对生命科学也有很深的研究。”
“好吧,先加个微信吧,等我手上事情处理完就联系你们。”
吕大嘴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木头,你信吗?”
穆青挂了电话,“一半一半吧,等忙完了手上的事,再去一趟。”
“你还有什么事要忙,比小命还重要?”
穆青皱了皱眉头,“大嘴,你想办法约一下白芷吧,我总感觉最近的事情跟她有关联。”
“就凭那个影像?”吕大嘴狐疑道。
“也不全是,前些天我居然还梦到了她。”穆青做思索状。
“你不会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的吧…”吕大嘴展开联想,嘴角咧开老大。
“打住,你知道的我跟她不对付。不过那个梦很奇怪,应该是在古代,我成了个书生,她成了我老婆,太荒唐了。”
“说不定你俩前世就是一对,这一世闹掰了而已。”吕大嘴打着哈哈。
“不是,终南山那晚看到的女子装束,和我梦里出现的白芷如出一辙,我怀疑…”
“怀疑什么,我觉得你就是想多了。”
“我觉得那终南山出现的女子就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穆青说道,态度很认真。
“好了,好了,木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就真要进精神病医院了。”
穆青上班了,接待的规格空前,莺莺燕燕围了一堆。其中少不了吕大嘴添油加醋,终南之行给他凭添许多传奇色彩。
广告公司多美女,穆青和吕大嘴都是学传媒的,估计早就打探好了未来发展方向。
邻座的端木近水楼台先得月,在穆青捣鼓文案时叽喳个没完。实在没办法,穆青只得尿遁,刚好碰到吕大嘴从企划部出来。
“查的怎么样了?”穆青抛出了问题。
吕大嘴吞吐着云雾:“这妞还在上海,我也是转了几个朋友圈才弄到了联系方式,要不,你现在给她打一个?”
穆青有点犹豫,想了下措辞。
电话正忙,穆青一连打了几个,都是占线。
吕大嘴也不急,拉着穆青到茶水间喝茶缓缓神。
大概过来一刻钟,手机响了,一看是白芷来电,穆青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喂,你是哪位?”久违的声音,让两人一顿鸡皮疙瘩。手机开了免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是我,穆青。”声音低沉,磁性明显
“穆青,穆青是谁,你打错了吧?”
两个男人傻眼,这妞真行,做了七年的同学居然都忘了。
吕大嘴好打抱不平,扯着嗓子道:“白狐狸,我是吕大嘴,再说不认识,信不信抽你丫的。”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终于有了声音:“哼哼,原来是你俩,有事说事,我可忙的很。”
不等穆青接话,吕大嘴说道:“哥俩有点想你了,要不找时间出来聚聚。”
“行啊,手下败将,失联这么久,这次主动找上门,是不是神功大成了啊,地方你们定,妥了发消息我。”
不等两人接话,线路已中断,把吕大嘴气的牙痒痒。
线路那头的白芷挂了电话,露出抱歉的表情,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