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盖天穹,惊涛卷苍龙。他被千年玄铁吊在悬崖上,内脏被海鸥啄食殆尽,又很快痊愈,继续被海鸥啄食,日复一日。他也不知道被玄铁吊了多久,久到以至于他忘了自己的名字。平时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海鸥啄取,去喂刚出壳的雏鸟,长大的雏鸟又开始啄食他的内脏,哺育下一代。年复一年,因为他的贡献,岛上的海鸥越来越多。他每一抬头,总能看到黑压压一群。
他本以为自己永生永世会被囚禁于此地,直到一道刺眼的白光把浓厚的黑云劈开,白光中夹杂着紫电,直劈海中翻滚的苍龙。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哀鸣,曾经在海中称王称霸的苍龙浮到海面上,翻出了白肚皮。
白光中飞出一道人影,只手单提白虹剑,霓裳仙衣飘飘,抬手挥剑便砍断了玄铁。
天空中的光亮太刺眼,他眯着眼想要看清她的脸。
仙子黛眉如远山,墨瞳深似海,亦如滂沱大雨前的皓月。
“为什么要救我?”
她坐在他身旁,拿着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苹果皮如同一条绸缎,一卷一卷地从苹果上脱落下来。听到他这么问,挑了挑眉:“被打傻了?还是失忆了?”
陆江离一愣,梦中的场景如一场烟雾消散在了脑海里,再想回想起便再也不能了。
打人的小孩儿被送了警局,陆江离晕倒进了医院。本以为是被打晕了,结果医生说是低血糖贫血,让他好好 吃早饭,其他除了磨破皮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样子吓人了点。
“医生说你低血糖,要好好补充糖分。”苹果削好了,被一双巧手均匀地切成了六块,“现在你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一下子吃油腻的对胃不好,先把苹果吃了。”
陆江离从床上撑着身体起来,就这么动一下,就马上头晕目眩。转头一看叶枫霏,她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了只保温盒。一打开来,一股浓郁的鸡汤香飘进了他的胃里,又打开一层盒子,是糖醋芦笋。
“这……都是你烧的?”
“不是,是你妈让我带过来的。”
陆江离失望地“哦”一声,手中的勺子搅了搅鸡汤,突然没有了喝下去的欲望。
月影沉浮,窗外的参天古木覆盖在孱弱的身形上,消瘦的躯体上绑着绷带,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以显得病服格外宽大。
叶枫霏望着他头顶的旋儿,若有所思:“明儿早要不要我给你带饭?”
他眼神闪了闪,说,“不用这么麻烦的,我随便吃点就好了。”
第二天清早,叶枫霏穿着一身荷叶边儿碎花裙,提着一只两层的保温盒,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病房门。
陆江离始终想不明白叶枫霏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体贴。自己曾经背叛过她,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正常人的反应难道不是仇视,或者敬而远之吗?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还对自己余情未了。可这也说不通,毕竟她曾经多次提出要在公众面前和他解除关系。
但实际上,想要知道叶枫霏的用意,只要理性的角度思考她与陆江离的关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明白了。叶孙家与何家是联盟,陆家与何家交好,她一直信奉能交朋友绝不树敌的原则。连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她都能甜笑着喊“叔叔”,更何况是与她利益更相近陆江离呢?
叶枫霏就是这么一个虚伪的人。需要她笑的时候她就笑;需要她亲昵的时候,她就甜言蜜语;需要她哭的时候,她就流下眼泪。把暴虐、愤恨、歇斯底里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看到陆江离深陷情网不可自拔的时候,偷偷地冷笑,恨不得火上浇油,让他烧得更旺一点。自己都这么倒霉了,如果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悲惨,她会好过一些。更何况陆江离本身也不算什么良家子。栽在她手上,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之所以体贴,并不是她心善,而是因为她敏感,能够察觉别人的心思。
这本来就是一场镜花水月,深陷的人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还苟延残喘地乞求施舍一点藕断丝连的关系。
喝着她喂给他的那一勺热粥,心猿意马跳脱出了四维空间,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下。
吻上她的唇,与她耳鬓厮磨,原来她的唇比粥还甜。
叶枫霏猛地推开他,不敢置信地抚摸着被亲肿的双唇。然而陆江离眼里没有她的恐惧,只有她的诱惑。纤纤玉手中轻捻的海棠花瓣,娇艳正红,直教人想蹂躏一番。
他搂上她的细腰,把她放倒在床,摁住她不听话的双手,将她的香甜慢慢品尝。
叶枫霏感到他身体的异常,想要惊呼,奈何嘴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她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难道是因为春天来了,发情了?
正在她欲哭无泪,呜呼哀哉之时,陆江离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江离这才放过她,扭身去捞电话。叶枫霏见他从她身上起来,立马跳下床,冲出门,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陆江离痴痴地望着离去的倩影,绯红的云霞染上了脖子,羞赧而懊恼地想:刚才太冲动了,肯定吓坏了她,这下该怎么挽回才好?
一边电话还响着没接起,只能先把她放一边了。
“喂?苏白什么事?”
苏白一听这沙哑的嗓音,便调侃道:“你昨晚是和哪个小姐决战去了?这么久电话都不接?”
一听到“决战”两个字,脸又腾地红了一下,声若蚊蝇地描了一下“哪有……”,复而催促道,“快说!找我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爱新悦来合同要找你拍广告,你今天来公司看一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