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精致的卧室里,贴身侍女帮叶枫霏拆卸着繁杂交错的头发,以及脖颈上的名贵珠宝。房间里的错金木雕挂钟指明了现在的时间:十一点,这所别墅里的千金的就寝时间。
手机传来消息提醒,叶枫霏打开手机。是陆江离,他发给她一串地址,说是有事找她。
这么晚了?他找她到底有什么事?而且是宾馆的名字。
叶枫霏手指敲了敲桌面,思索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条消息不是陆江离发的。
如果他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或者受了伤,他首先联系的不应该是她,而是他的直系亲属,而她只能算他的半个表妹。这说明,他并没有出事。
他给她的地址是宾馆,按照陆江离的性子,半夜三更给妹子发短信说有事找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找妹子开房。可是叶孙何三家都盯着他,他敢糟蹋她吗?
所以这条消息是别人发的。她都能猜到大部分剧情:陆江离最近很久都没有碰
过女人了,随便找了个女人偷个腥,还骗她说自己对她一心一意,而对叶枫霏早已玩腻。但是碍于家里的关系,放不开手。这个小姑娘非常天真地相信了,并且打算推他一把,给她这个正宫示威,让她早点滚蛋。
以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当然是要去的。一来她头上的绿帽都快顶上天花板了,她不抓个奸,跟陆江离分手,难道留着他过年吗?二来,陆江离找的小姑娘居然公然挑衅她,她不过去搅一下局,帮她认清一下残酷的现实,她叶枫霏岂不是丢了叶孙家的老脸?
叶枫霏叫了家里的司机,让他开到宾馆的地址。走到房门外,她敲了敲门,没人回。她挑了挑眉,睡得还挺死。她又用力敲了敲。
房间里传来陆江离略带怒气的声音:“谁啊?”
“查水表的。”
陆江离猛地打开门大骂,“你神经病啊?”
等他看到叶枫霏,立刻就腌了,讷讷地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叶枫霏打量了房间内,衣服内裤洒落了一地:嗯,看来战况很激烈 。
此时,房间里走出一个姑娘,叶枫霏仔细认了认,好像似曾相识。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叫章燕,她给陆江离陪课时曾经刮目相看的女孩子。
怎么会这样?
失望、恶心,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
她拿出手机,给他看“他发给她的消息”,冷笑了一声:“原来你所谓的有事,就是让我看你和别的女人上床?”
陆江离听到她的嘲讽,冷汗直流,连忙解释:“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叶枫霏没理他,转身就走了。陆江离想追上她,但自己现在衣不蔽体,连忙急着穿衣服。
章燕见事态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就连忙劝陆江离:“江离,这是你斩断前程的好机会。你就直接和她分手吧!”
陆江离心里一片烦躁,根本就不想理她,任然自顾自穿着衣服。
眼看他就要夺门而去,章燕慌了,她拉住陆江离问:“你要去哪里?”
陆江离眼神满含歉意,对她说:“对不起,我觉得我还是爱叶枫霏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写了一个数字给她,说,“这是给你的补偿费。同时也希望你以后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罢,就转身去追叶枫霏了。
章燕脸色苍白,颤抖地拿着支票,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了地上。
叶枫霏大晚上吹着路边的凉风,吹得脑壳有点发疼,把困意渐渐吹散,意识渐渐清晰敏感起来。想起刚才的事情,有点感慨:没想到当初这么看好的女孩子,居然会是这么糊涂。可这人生不就是有这么多难以预料吗?哪怕她再会算计,很多事情都不是在她掌控之内的。她的身世是这样,傅庆祯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她之前的步步为营,为目标拼命努力,看似把自己的人生安排得完美无憾,实际上会把一些真正珍贵的东西变成陪葬品。
现在她什么都有了,如果说身体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被填满。那就是爱了。小时候自己被丰家领养,以为亲生父母把自己出卖,就一直对父母之爱患得患失。对自己要求更高,似乎也是为了博得他们的欢心,给自己争气。但自己的荣誉似乎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久而久之,便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她是一个缺少爱的人,不知道如何爱别人,不知道别人会如何爱别人,对别人的爱缺少信任。
她的灵魂,缺少了一部分。
“叶枫霏!”陆江离穿好了衣服追了过来,他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慌忙解释说,“那条消息不是我发的。”
所以有区别吗?
叶枫霏冷漠的眼神刺穿了他的心脏,凉风灌入,冰冷刺骨。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想要挽回,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开口。
“我们能不能不要分手?”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现在全世界都我们在恋爱,如果你和我分手,我的事业会走向下坡路,你的长辈们会指责质问我。我也是你的表哥,我倒霉你也不会有好处的。你能不能卖我这个人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不过这个理由似乎还挺好的,起码她答应了。
叶枫霏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道:“我可以陪你演戏。从此以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同时你也不要去干扰我的感情生活。到时候时机成熟了,我们再找个机会公开吧。”
被判死刑改成死缓或许还有点生存希望,可是爱情里的死缓只不过是无边沙漠里的海市蜃楼罢了。
早上,章燕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室友看见她一脸泪痕,跑过去问,她摇摇头,不说话。
下午,她去银行里把支票兑换了钱,在她发现钱数额出奇地多之后,她精神就振作了起来,隐隐地欣喜,觉得自己也不愧。看到陆江离和叶枫霏日常在公众面前亲密出没,也不再管。她把钱一部分寄回家,一部分用在日常的花销上,过上了一段奢靡的生活。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钱花完之后,她再不习惯过去节俭的生活:她去会所里做了陪酒。她人长得漂亮,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之后,也开始会说些好听的话,逐渐变成了会所里的头牌。
在奢靡的生活下,她失去了自我。有了商业巨头的包养,努力似乎显得不再那么重要,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练习到很晚,成为班里最后一个走的人。长久时间的懈怠,让她失去了舞蹈天赋带给她的优势,到了大四实习的时候,居然没有舞蹈团要她。她也厌倦了频繁面试,又被拒绝的日子。
于是她在会所里继续做了下去。身体换来的钱快,也最是伤身。等她在二十七八待嫁的年龄,因为持续的流产以及长期服用避孕药,已经生不出孩子了。而她的名誉也因为她的工作而受尽损伤,在三十二岁的时候才随便找了个鳏夫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