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开花，什......什么。”
老道的话已如耳语私私一般，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自古起死回生，不老的传说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老道盯着眼前的同道，没看出任何戏谑，只有平常。
是真的，都是真的，造化它来了。
“真人要是不信，自可试上一试，请。”
裴正看出了老道的心思，面前的道人已经没了养性的持重。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老道口头这样说着，瓷瓶握得更实了。
服食丹药是一件神圣且庄重的事情，尤其是吃的是个真丹。
吃是简单，一口下去就是了，但老道却不一样，省了沐浴，换了件华丽无染的道袍，整顿了一身，踩着玄妙的步伐，在殿内的嗡鸣声中，参拜了一个个的三清众神，等着参拜完全，在诵念礼赞声中，一把将瓷瓶打开，护持这瓶口倒入了嘴中，生怕气息外扬。
只是那一刻，他的面容却是重新焕发了神采，飘飘乎如遗世独立般，真似就成了仙。
除了他没有人能在说道这是什么样的感受。
就在丹药入口的顷刻间，他那褶皱的皮肤开始舒缓起来，收紧再收紧，枯槁的毛发也重新有了生气，一切都向着年轻走去，老道的泪水已经被喜悦冲刷，身体因兴奋而颤动。
除了在场的裴正，没有人再观摩这一奇异。
等到最后，一切事闭，诵念的不再诵念，嗡鸣声不再，老道睁开的双眼，如今的他没了先前的癫狂，只余下了泰然和不惊，姿态祥和，面容庄重。
就算没有铜镜来看看他如今的模样，但他已经知道，他的身体告诉了他，返老还童了。
老道双手合礼，对身旁的裴正答谢道：“多谢道友慷慨相助。”
“不敢当，不敢当。”
裴正摆了摆手，内心却是狂喜，他信了，他信了。
二人又寻了一偏殿开始探究起了道家经典，说是探讨其实也是裴正在说，说的恰好也就是他唯一掌握的养志法。
得亏那法门合乎道教的说法，老道听了不止地赞道：“妙哉，妙哉，真不愧是超脱的法门。”
老道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角全成了那几个字，但他谨慎谨言，他知道面前的同道是真正的大修行，他讲的正是一条他寻了半辈子的康庄大道。
裴正也是费劲了心思，把他这几日修行的所得一骨碌全交了出来，一滴也不剩了，现在是他的主场了，传功进度条已经拉满了，就剩那百分之一了。
扯完虎皮拉大旗才是裴正想要的。
等到了最后裴正将功法全都说了出来，试着让老道参悟参悟，福至心灵，裴正能感受在丹药和他的讲解下，面前的老道似乎已经初窥门径了。
现在老道总算是学上了他想的神仙之法了。
可以说加上他年轻几岁的模样，再露上一两手，就算他冲到了虞城的府衙，啪啪打了知府的脸，那知府还要小心伺候着他。
说来也怪，老道习了功法后的表现，与见到丹药的表现全然不同，真就像是大彻大悟了一般。
“多谢先生，先生传道之恩，李某永生难忘，请受我一拜。”
裴正刚还想着老道太过淡定了，突然受大礼差点闪了他的腰，急急忙忙止住了老道的身体，这拜，裴正可真心受不了。
可老道依旧固执，口中念叨着都是裴正不顾门第之见传他妙法，一定要拜。
这老人就是如此，大定了主意就很难扳回。
裴正也不再扭捏，耍起了手段，施了个法门，只见老道卡在了一个位置下拜不成。
老道满脸愕然，这又是什么神仙的法术！
目光交汇，裴正笑道：“此乃气禁之术，你若好好修行，自然会晓得。”
在这一番操作下，老道也没了要拜的心思，他还在品味裴正说的气禁之术。
“道友？道友，可别忘了你我在这相会的目的，我平生嗜爱古籍经典，道友可否与我道一道。”
“啊，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老道想那神仙中人也爱看古籍，揣测古籍里的也有不少好处，连道童也不吩咐，自个去藏书那找了。
人一走，裴正就有了空，依着墙柱坐了下来。
又是那片空间，果然在传功那出现了一个一字，这说明他今天的努力得到了证实，在成就那一栏也亮起了授业恩师的大字。
哦，还有免费抽奖的奖励。
既然是免费，裴正也不含糊，在那大转盘那就点了起来。
它亮了，亮了，只见光芒散后出了本竹简，上面刻着《太平御览?灵宪》。
这出了一点，裴正就看出这又是本残篇，也不知出的是上中下哪一册。
草草翻看了一遍，这竹简的内容全都记住了，这算不得是功法只是炼丹的技法。
鸡肋玩意，通篇看下来，炼丹的材料没一个好找的，也就闲着无聊的人才去弄，裴正对此很是无语，就比如药引子要月下折的桂，水中月，镜中花，好是好听可就是准备齐全就要花上大半世间，最后炼不炼的得都不好说。
暗叹命运的不公，系统的险恶，裴正回了神，呆呆看着大殿的神像。
约莫只过了小半炷香，老道就抱了一叠古书，兴冲冲跑了过来。
裴正看了看书，又是暗道自己真傻，他怎么会说出要交流古籍的想法，翻看了一篇，什么也没看进去。
“可是这些都入不得先生的眼，如若不然，先生在此地暂住几日，好让我尽地主之谊，再寻我两位好友带些古籍与先生，可好。”
老道看裴正兴趣黯然，不觉得是他看不进，而是那些古籍没有真材实料入不得裴正的眼，暗道自己搜寻半辈子的古籍竟然没有一个是好的，但又庆幸自己遇到了贵人，在今日得到了妙法传授，无以为报，只能尽最大的力气满足裴正的要求了。
“非也，非也，只是这些我都在山上看过，你看这......哦，这是什么！”
说着，裴正故作惊诧地从堆叠的古籍中抽出了一本，一副兴趣斐然的样子，好似真就捡到了宝贝。
“这不正是我师兄说的那一册吗！道友可否割爱，我亦可用这本薄册与你交换。”
说着裴正把刚抽出的竹简递了出来。
老道又怎么会要，授业之恩还没报答，他又怎么会去要裴正的东西，百般推辞，可这不像是逢年过节送礼，裴正是铁了心思要给的，那闲着无聊的竹简对他可是没有多大的用处，还不如给老道，圆了他炼丹药，炼好丹的梦想。
现在是老道拗不过裴正了，裴正一口说他师兄想要，一口说这本古籍的珍贵，说得把老道都弄得疑惑了，这本书他也看过不下三遍了，什么也没琢磨出来，他也只能归咎到自己福缘短浅看不出奥妙来。
最后老道还是接下竹简，裴正拿走了那本他名字也叫不来的古籍，又谈论了片刻，裴正自觉变身的时间快要到了，起身准备离开。
“此间事了，我得离去了，万望道友勤勉习练功法。”
“先生！”
裴正摆了摆手，起身就要走了，老道迎了上去，亲自把裴正送了出去，等到了大门处，老道还要再说些什么，陡然间愣住了，在他眼中裴正似乎开始腾云驾雾，直往山下去了，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随风逍遥，不似凡俗，真是神仙中人啊！”
等到了连风动都感受不到时，老道终于又来朝拜的心思，对着裴正裴正离去的方向作了大礼，可惜裴正是见不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