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冤家路窄(下)
曹薪水接手管那大队的自流水水轮机打米厂之后,很费了一番心思。
他首先在打米厂的西北角上用砖隔出一个小房间,布置了一副新做的结实的木架子床和一副崭新的被子铺垫行头。
不明就里的人还嘲笑他:“莫非你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了不成?”
其实曹薪水仔细观察过了,那个位置的墙那边就是汪汪的大水田。还有打米机房的东面是古老的几百年前架设的古老石桥大激头,平时巨大的流水轰隆隆地笔直冲下到五六丈深的深潭。
没有人站在墙外可以听到曹薪水日里夜间在这自流水水轮机打米厂中与他的那些新耍到的女孩寻欢作乐弄出的任何声响。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湘西南山区,农村里那些妇女女孩们白天与男人一样出力出汗出工累死累活去挣那只值一角七分钱一个劳动日的八分工分。
那个时候农民们要挣一角钱都不容易。
除了扣除口粮钱义务工,全家都是劳动力的家庭,哪怕刮风下雨一年下来三百六十天每天都不缺工,每个人平均一年也难以挣到三四十块钱的现金人民币。
那时候的一个农村男孩看上一个农村女孩能够给女孩的定情见面礼,就是一张印着工农兵的十块钱人民币。
那时候的农村女孩口袋里如果装有一张工农兵的十块钱人民币,就可以做一身她们喜欢的任何样式的布料的漂亮衣服了。
那时候农村的许多女孩媳妇是舍不得缺工的,她们挑了谷子到大队打米厂来打米,大多是中午时分许多人结伴而来,打完米就又挑着米熙熙攘攘一起离开。
极少有人是半上午或者半下午单个挑了谷子来打米的,这是那些眼角流芳请到了例假的农村俊女孩俏媳妇。
遇上一些看得上眼的美丽漂亮女孩或年轻俊俏媳妇这个时候来打米时,曹薪水一般是不会收取她们那打一担米的三角钱的(当然曹新水也不会收那些在册的大队干部们的家人的三角钱,三角钱那个时候几乎可以买到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月必不可少的二斤盐呢)。
第一次漂亮女孩或俊俏媳妇打完米临走时把钱递过去,曹薪水顺手推了回来。
二十几岁外表俊俏双眼带勾的桃花眼男人的带着一股强烈的阳刚气息的手触到美丽漂亮女孩或年轻俊俏媳妇的娇柔的手,有些美丽漂亮女孩或年轻俊俏媳妇脸上就会马上升腾起羞羞的红云。
曹薪水是全大队看去算得上英俊潇洒的男人,对于那些美丽漂亮女孩或者年轻俊俏媳妇第二次单独来打米他也不收钱。
他只要用他的那双带勾的桃花眼去享受那些秀丽标致女孩或年轻俊俏媳妇的红晕与秀色。他最擅长的是与她们打情骂俏,开一些晕晕的玩笑。
他在其中可以收获与她们肢体接触的那种带着强烈的触电般感觉,还有给他带来的美妙无穷的遐想。
如果是定力不够的女孩或媳妇,在与他的带了阳性的男人的肢体接触时,又是在孤男寡女的环境中,也许一身骨头早已经酥麻了。
至于第三次第四次,又是在半上午半下午时光,农村的人们都在田地里劳动,没有其他人进来,只有孤男寡女两个人在其间。
在言语的挑逗撩拨之下,在美丽漂亮女孩或年轻俊俏媳妇脸上红云飞腾与情不自禁之际,曹薪水就把一个美丽漂亮的黄花闺女或者年轻俊俏媳妇给弄到了手。
当然,从那之后,那些女人可以享受永久的打米免费。其代价就是到那张结实的木架子床上与曹薪水一阵偷欢。
赵春华在村里出集体工的时候经常听人们谈论这曹薪水在大队那个打米厂里勾引上下几村的年轻俊俏媳妇和美丽漂亮黄花闺女的事情。
有人甚至还言之凿凿的证实,这曹薪水就是弄大了某个某个女孩的那个肚皮。
还有人告诉赵春华,这个曹薪水二十四五岁了,都有了两个儿子,夜里快鸡叫了还到他搞大了肚子的冯家女嫁到的大队会计何守仁的那个侄儿媳妇那里去跟那个女人睡觉。
后来被何家人发现了,曹薪水在前面逃,何家里的五个兄弟在后面追,还拼命的扔砖头石块打。
那一次曹薪水的头上挨了几块瓦片,右脚后跟被砖头砸得睡家里半个月下不了床。
现在听说这斗批改工作队队长李开放那么信任如此道德败坏的曹薪水,赵春华心里对他唯有不齿。
曹薪水从赵春华脸上看出了对自己的不屑与鄙夷,对着赵春华只是轻蔑的一笑。
看着曹薪水满脸谄媚讨好地陪着那个驻村工作队队长李开放喁喁而行,而那个队长李开放对于满身劣迹的曹薪水信任有加。
赵春华的喉咙里就像活活飞进了两只绿头的苍蝇,忍不住使劲把由于厌恶而涌到喉咙里的一口痰“呸”地吐到了地上。
“站住!”从后面传来曹薪水的一声沉喝。
赵春华他们三人都站住了。
曹薪水阴沉着脸走回来,突然出手“啪啪啪”地几个巴掌打在了由于挑着担子不便回手的赵春华的脸上。
由于他的出手狠辣,马上赵春华的两边脸上都现出了红红的手掌印,嘴角也涔涔地流出了鲜血。
初生牛犊不畏虎!
更何况赵春华这个龙年生人,他身上不仅有不容他人践踏的骨气,也有正直人的斗志,心中爆发的怒火令他怒发冲冠。
赵春华沉闷地发出一声吼:
“你狗日的再打打试试!”
自恃有驻村工作队队长李开放撑腰,曹薪水冷哼一声,再次跳将起来,抡圆了他的巴掌就又往赵春华的脸上打。
赵春华见曹薪水这个狗一样的东西居然敢一再凌辱和践踏自己的人格,把肩上挑的东西往地上奋力一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吼:
“老子也不是任你那么好欺侮的!”
先是两人巴掌与拳头对接的几声闷响与脆响,接着两个人便搂抱着翻滚在了地上。
那个驻村工作队队长李开放的长条脸变得铁青,阴鸷的眼睛里透出几乎要吃人一样的光。
吉顺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气,看着那个四十几岁的长条脸工作队队长说:
“是曹薪水先动手打的,我不会说谎。”
与赵鹏程一同回村的青年玉树也说:“我也看见了是曹薪水先动手打人。”
经常喜欢借书来读书的赵春华平时也是很能够严格约束自己的。因为他从一些史书上读到和在生活中亲身体验到:在一些特别时期,有些人手里有了一丁点权力,就可以将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人像碾一只蚂蚁那么残酷。
曹薪水是一个什么角色他知道:这个人不仅会溜须拍马玩弄权术欺男霸女,还从小就心狠手辣。
而且就因为曹薪水表示他喜欢那个曾经被他去供销社大砸时吓得几乎破了胆的漂亮临时工女营业员,他的几个拜把兄弟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把那个美丽漂亮的供销社临时工女营业员给他弄到了家里。
赵春华也听说那个美丽漂亮女人开始是不同意并且拼死反抗,却不知道后来怎么竟被曹薪水弄的服服帖帖了。
在赵春华没有与冯丽娟产生情愫相恋以前,曾经认为那个供销社的临时工女营业员是大龙河区一带最美丽最漂亮而且性格也格外高傲的女人。
可是曹薪水那么个倒过来也滴不出两点墨水的人,却把那么一个如花似玉而且格外高傲的女人给征服了,而且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现在这曹薪水玩到了新的女人,居然把那个美丽漂亮的女人弃之如弊履。并且又特别把那个工作队队长接请到自己的家里住宿,还暗暗的献上了自己的女人。他当然能在那个工作队队长面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当然,赵春华也恨自己怎么都改不了那种亲痛仇快的性子,同时他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
可是他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谁叫自己才八岁时在村小学读书的时候就因为那个叫做冯丽娟的小女孩跟这个曹薪水结成了死对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