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进了树林,举目四望,搜寻着飞碟的踪迹。恍惚间,从北面传来了一阵锣鼓的喧闹,定睛细看,眼前竟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我好生奇怪,这个地方明明是片坟地,什么时候有人住了?我鬼使神差地沿着小道走了过去。“村子”里的房子错落有致地排列在街道两侧,看那房子好像比我们住的房子要小许多,每户的门前都挂着一盏闪着蓝光的灯笼,街道中心的广场灯光闪烁,一群人聚在那里看戏,台上几个穿着戏服的人蹦蹦跳跳地折腾着,锣鼓声此起彼伏。
台上的人卖力地唱着,跳着,可是台下却非常安静,没人喝彩。我向人群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脸上都毫无表情,呆若木鸡。这时我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屁股下面都是空的,没有座椅,可身子却呈现出坐着的姿势。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孩子,过来,到我这来,奶奶给你好吃的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身着青布大褂的老太太坐在那里,见我不动,老太太就要过来拉我的手。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快步走了过来,挡在了我和老太太之间,她对那老太太厉声说道:“你要干什么?你害的人还少吗?现在又想害这孩子了”。“哎!我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看这孩子长的挺俊的,怪喜欢的,想逗他玩玩”, 老太太说完不甘心地走到一边看戏去了,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神态。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惊奇地发现,身边这个中年妇女竟然是我死去多年的邻居李大妈。“您,您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我结结巴巴地问道,李大妈也不回答,示意我跟着她向场子外走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快离开,记住,谁叫你都不要回头,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记住了吗?”李大妈催促道,我转过身刚要离开,她又把我叫住了,“我们家英子现在还好吗?五年了,不知这丫头长成啥样了?你们从小一起玩,现在你也是个大孩子了,要照顾好英子”。尽管李大妈说的很动情,但脸上却毫无表情,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虽然那时我只有11岁,但也知道世上有鬼魂存在,此时此刻,我是不是身在鬼的世界?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转过身,屁滚尿流地朝家的方向跑去。
英子是个漂亮的女孩,白皙可人,长相很像母亲,是李大妈最小的女儿。我和英子同岁,住在一个院里,可以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记得有一次玩捉迷藏,我躲在一堵墙后面,好久不见有人过来,就想先撒泡尿。在我尿到一半时,抬头竟然看到英子正在看着我,我急忙转过身提上了裤子,结果剩下的半泡尿直接撒在了裤子里,闹得我好不狼狈。
到了七岁开始上小学了,我们分在了一个班,两人每天一起上下学,学习上互相帮助。大概到了五、六年纪的时候,关系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两人不再像以前那样了,彼此之间有些疏远和生分了。现在想起来,应当是有了男女界限的意识了。到了中学又在一所学校读书,但不在一个班,两人的来往也就少了,见了面也就打个招呼而已,有时路上遇到了,还要有意回避一下,以免被别的同学看到了说闲话。上高中的时候,听说英子恋爱了,对象是同年级的一个男生,我听说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那就叫嫉妒吧。毕业后两人就各奔东西了,英子去了一家宾馆,在前台做服务员。我进了工厂,光荣地成为工人阶级队伍中的一员了。以后的几年里偶尔遇上了也就简单的寒暄几句,没有过多的话说了。再后来英子嫁人了,老公也不是那个让我为之妒忌的同学了。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每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英子的身影都会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么多年过去了,英子,你还好吗?
英子六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了,出殡那天我看到父亲和几个男人抬着一口红色的棺材,脚步艰难地走向墓地。从此,那口红色的大棺材就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少年丧母的不幸让英子遇上了,中年丧妻的不幸也同时临到英子父亲身上,那一年,李大爷还不到五十岁。
妻子走了,给他留下了两儿四女,大女儿嫁人了,大儿子工作了,还剩下四个孩子要他抚养,李大爷又当爹又当娘的日子着实不好过,生活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院里有个杨老太太,七十多岁了,是个热心肠,平时走东串西的好管个闲时,看到李大爷日子过的艰难,便张罗着要给他介绍个对象,好帮他撑起这个家,可每次当女方听说李大爷家里还有一窝小崽子时就吓跑了,一来二去,李大爷续弦的心也就死了。
李大爷在铁路上工作,是火车司机。一天夜里,火车路过一个路口,撞上了一个老太太。李大爷拿着手电筒下车查看,发现被撞得血肉模糊的老太太眼睛正直钩钩地盯着自己,那张流着血的嘴里断断续续吐出了“我跟你没完”,然后就断气了。自那以后,李大爷就没消停过,老太太的阴魂隔三差五地找他索命,不管李大爷去那里,老太太的阴魂总是跟着他。这下可把李大爷折腾惨了,整天吃不香、睡不着、头发昏、眼发直,眼看着日渐消瘦,快没人形了。家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带他去了城里好几家医院,可愣是没查出个结果。药是吃了不少,可病就是好不了,那个死老太太的阴魂照样来。最后还是院里的杨老太太有办法,跟李大爷家人说:“西门村有个刘大仙,驱魔降妖可灵了,要不咱把她请来,给当家的看看”,李大爷家人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