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蕊?”
“三郎?天啊,是三郎......”
楼上楼下的两人一起呆住,高宠眼睛发直,心头乱跳,丝巾盖在脸上,再滑到手中,淡淡的香味传入鼻中。柳凤仪俏脸绯红,心中慌乱。
“三郎?怎么可能?在哪?”
三问之后,柳云生也探头出来,看见真的是高宠,心中狂喜,高声喊道:“三郎等我!”
“柳大?那小娘子定是心蕊不会错了。不对呀,柳家避难逃离京城,怎会再在京城出现?”
记忆袭来,高宠只觉得天昏地转,还没过完电影,柳家兄妹从门内冲出,卷了梁山便往门内拉。
“哇,端得是郎才女貌,真不愧是大宋第一金牌搭子!”
“喂,柳家小娘子,莫走哇!”
如昙花一现,三人已进了大门,留下一片惊叫连连,太子的嘴巴张大,竟也看呆了。
“柳大,真的是你......”
“三郎,上楼说话,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眼见高宠脸挂十万个为什么,柳云生四顾无人,低声说道。
“三郎,三哥,你......”
“你是蕊儿?”
柳凤仪嘴唇颤抖,俏脸挂泪,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
“哭甚,快快上楼找爹!”
柳云生白了妹妹一眼,拉着高宠快步走向楼梯,妹妹泪眼婆娑的跟在两人身后抽泣。
到了三楼,敲起柳班主房间的门,“进来吧!”三人推门而入,柳云生叫道:“爹,快看看谁来了!”
门内老者正拿把断剑发呆,听得儿子说话,抬头看到高宠,人如电击,浑身发抖,断剑差点脱手掉落。
“三、三郎?你还活着?”
“小侄高宠叩见柳伯父!”
高宠扑通一声跪下,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柳家还在,可怜高家满门却只剩下他这一支独苗。
“贤侄快快请起,蕊儿,快把门关上!”
老头拉起高宠左看右看,忆起往昔岁月,眼前尽是两家欢聚一堂的幸福时光,而今,唉......一行老泪滂沱。
高宠坐下,稳了稳心绪,讲起三年前一别,自家的遭遇。
高柳两家三代世交,情同手足。高家三子,大郎高猛,二郎高勇,三郎高宠;柳家兄妹二人,小女心蕊和高宠年龄相近,自小就结了娃娃亲。
三年前,奸相蔡京酒醉观戏,众目睽睽下轻薄柳母,柳母羞愤交加,自刎在戏台之上。
当夜高、柳两家大闹相府,老蔡京诬告两家谋反,徽宗赵佶昏庸,竟下旨缉拿两家。
高家世代将门,虽知徽宗荒淫无能,仍愚忠报国,把柳家送出城,却在府上等朝廷缉拿。
没想到那蔡京心生恶念,差高俅亲自指挥禁军,借圣旨缉拿为名,实则要屠尽三家满门。
家将郑智,看着家丁丫鬟个个惨死,心知是那蔡京作祟,抽出长剑反抗,却被高父一掌拍倒。
“我高家世代忠心,你这孽障,莫非是要陷我高家于那不忠不义吗?”
“那皇帝老儿昏庸无能,朝廷奸臣当道......”
“闭嘴,一朝为臣,一世忠君......”
“噗!”
未等高父说完,一把长刀挥过,郑智身首异处,鲜血喷了高家人一脸一身。
“还我郑哥命来!”
高宠两眼通红,大叫一声,捡起地上长剑,刺了那禁军个透心凉,又是一脚,将那人尸体踢飞数米。
“宠儿不可......”
“郎君,莫再糊涂了,老贼这是要断了我们高家香火啊!”
“娘子,这......”
“什么这,那的,拼了你我性命,也要给咱高家留后,快走,大郎,二郎在后门接应。”
高母空有一身木兰艺,却在自家府上显神威,两把弯刀出鞘,抡起两道寒光。高父再不犹豫,高家枪法展开,瞬间放倒三人,往后院杀去。
“杀、杀......”
后院喊杀震天,满地尸首,十几个血人守住后门,一个手持金背砍刀的壮汉扭头大喊:“爹、娘、三郎,跟着二郎快走!”
看见这把大刀,高宠心中大定。昔日大哥这把金刀,一合砍了辽国第一勇士耶律楚雄人头,一战砍翻辽国十余员大将。凯旋回京,二十五岁封靠山王,赐免死金牌,打得京城衙内叫苦连天,百姓拍手叫好。
“发什么呆,快随我来!”
高勇舞着两把巨斧冲发呆的高宠喊道,高宠赶紧跟上,身后爹娘边战边退。
“将军快走!”
一使长枪之人带着十余个禁军挡在前面,佯装奋力,却低声冲着高父喊道。
高父定睛细看,却是昔日爱将张远,如今任那百万禁军都教头。
“小的自会斡旋,将军快走!”
张远又喊了一声,高父虎目含泪,点点头,发一声喊,带着众人退去。
幸得禁军内多如张远之人,高家十余人虽都负伤,却也是杀到了城门前。
“放箭,诛杀这群乱臣贼子!”
老蔡京居然站在城头,狞笑声中挥动干枯的爪子,尖声叫道。
“嗖、嗖、嗖......”
“噗!”
漫天箭雨,高宠只觉耳旁一热,扭头一看,却是身后的娘亲一口鲜血喷出,顿时心如刀割。只见娘的肩头一支弩箭没入半截,后背隐隐还有箭羽在晃,自己肩头都是娘吐的鲜血。
“快,先冲进城门洞!”
高猛一马当先,刮起一阵腥风血雨,耳畔尽是哀嚎惨叫之声,众人跟着跑进城门洞。
“二郎,你守住门洞,我来扛起门闸!”
“不,二郎去帮你哥,那闸门重逾千斤,一人怎可扛起。”
“哈哈哈,爹真是小看孩儿,千斤何惧,哈哈哈!”
高猛大笑声中向前,手起刀落,最后两名小卒分成四段,金刀不停,插进闸门下方土中。
“哇呀呀,起!”
“吱呀......”
“嘿!”
千斤闸门吱呀声不断,高猛再一用力,肩膀扛住闸门。
“吾儿快走,记得今日血海深仇,日后拿那老贼人头给娘雪恨......噗!”
“娘、娘......”
“郎君,好好照顾宠儿......咳咳!”
“噗、噗、噗......”
不知道多少支长枪刺来,高母双刀划过,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她也立在长枪之上,双目圆睁,已然西去。
“娘子,娘子......”
高父扑了过来,手中錾金虎头枪横扫,十几个禁军倒飞出去,左手探出,抱起爱妻,全身颤抖,悲痛欲绝。
“爹,带三郎快走,大哥快撑不住了!”
高勇满脸泪水,强忍丧母之痛,扭头大喊了一声,接着,带着几员家将,拼死抵住如潮水般涌来的禁军。
高父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扛着闸门落泪的大儿子,低头冲过去,一枪挑开门栓,推开城门。
“宠儿,好好活着,别辜负爹、娘,还有你大哥、二哥这片苦心!”
一股巨力袭来,高宠被推出城门,金枪一闪,没入脚前。
“爹!大哥!二哥!”
“哐!”
城门再次关上,门栓重重落下。
“三郎,咱高家不能绝了种,好好活着!”
高猛扔下千斤闸,吐出一口淤积多时的鲜血,转头喊道,那悲壮的声音刻进脑海,此生难忘。
紧闭的城门内喊杀声不断,一道道鲜血流出城门,护城河变色,高宠一咬牙,提起金枪,冲进漫漫黑夜。
正是,奸臣当道乱朝纲,满门忠烈血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