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一阵阵的摇晃中微微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祥子那张憔悴到了极致的脸,我晃了晃脑袋,半躺着坐了起来。
“你醒了啊!”洛老那慈祥的声音传来,我循声望去,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周二金的出租车里,祥子躺在我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但没有醒。
接过洛老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我垂着头,有些沉闷的看着脚底的淤泥,衣服又湿又脏的粘在身上,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小宇啊,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跟洛老在镇上都找遍了,你说这下这么大的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啊?”周二金开着车,不停的说着。
“几点了?”
我感觉嗓子有些沙哑,头昏沉沉的,抬头看了看车窗外,雨依旧在下个不停,仍没有光。
“二十五号了,农历六月二十三,你们失踪了三天。”洛老深沉的话语让我感到吃惊,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昏迷了足足三天。
“洛老,我、、、”我想开口,可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说。
洛老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我安心休息,我点了点头,我想我遇到的事他肯定有办法知道,或者说已经知道了,不然,他怎么会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找我。
回到了镇上,我先回了趟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并且给祥子也带了一套,原本身体上的剧痛在醒来后就已经消失了,我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可随着谜团越来愈多,我现在是真的开始着急了。
依依依旧陪在老妈身边听她讲我的故事,回到诊所没多久祥子也醒了,他显然是被惊吓的不轻,醒了后眼神涣散,抓着我的手,一直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没了,都没了!”
我喝了依依熬的汤药,身体缓和了很多,在雨水中浸泡的三天让我的膝盖变得有些迟缓,走路的姿势也变得有些机械怪异。
“小宇,有时间么?”
洛老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妈正在熟睡,我轻轻应了一声后随手帮她掖好被角便走了出去。
祥子正在外面的床上睡觉,我看着他那凌乱的头发,感到一阵心酸,祥子本来是个很乐观的人,可最近发生的事却给了他太大的打击,我叹了口气,心中暗暗祈祷不要再有意外。
屋檐下,洛老抬头看着屋檐边不断落下的雨水,做了一件让我万分意外的事,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是的,确实是一根烟,而后又拿出一盒火柴,点着,放在了嘴边。
“洛叔,你、、、”
我吃惊的看着这一切,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老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然后看向我说道:“小宇,你怕么?”
“怕什么?”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仓促开口。
洛老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些难明的韵味,然后他便再不开口,直到那支烟快被他抽完的时候,才又转过头看向我。
“你收到的匕首还在吗?”
听到这话,我摸了摸裤兜,那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刀刃还留在那里,随即点了点头,将其拿了出来。
洛老点点头转过身去,看着黑夜,若有所思。
“这把刀叫魙魂刃,是一位故人的武器,你好好收着吧,以后它会帮到你忙的。”
“故人,是谁?”
“林萧宿!”
“林萧宿?”
“是的,还有那本异鬼志,你记得保存好,那本书虽然没什么能力,但也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这两样东西,虽然很普通,可却是他们的克星!”
“他们?”我很疑惑,心中虽然有些猜疑,却始终不敢证实。
“你总会懂得!”
洛老转过身,没有回答我的话,径直向屋里走去。
“林萧宿,是谁?”我摇了摇头,回到屋里,看了看熟睡的祥子,又看了看表,十点半了,虽然外面的天空看不出白天黑夜,可我却知道,现在应该是晚上,因为老妈只有在晚上才会睡觉,所谓的白天黑夜,她好像比我区分更清楚。
雨下的小了,又是毛毛细雨裹挟着丝丝凉意,我独自拿了个木凳坐在屋门外,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感觉它像是一个牢笼,将我的心给锁的密不透风。
林萧宿是谁?洛老又是什么人?周二全的腿伤,我在昏迷前感受到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到底都是因何而起?雨水随风飘打在我的眼角,如同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眶,我心中迷茫,可却丝毫找不到头绪。
手里握着这把青铜匕首,它的刃锋并不锋利,我不知道它算不算开了刃,因为我压根儿不懂这些,我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绷带,狠狠的缠到了刀柄上,紧握着挥舞了几下,感觉它不可能脱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装进了口袋里。
“找个时间,再问问洛老吧!”我站起身形伸了个懒腰,莫名的有一股冲动,望着那空无一人的街道,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我的笑声像一阵阵风浪催动的雨水四处飘洒,肆意的看着眼前的波澜,我就这样放声大笑着,直到泪水喷涌而出也不停止。
轻柔的脚步声响起,我知道洛老现在应该正站我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大哥哥怎么了?”依依揉着惺忪睡眼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站在了门边,试探着小声问我。
我足足笑了有十多分钟,直到全身被雨水湿透,这才合住了嘴巴,蹲在原地,将头蒙在衣袖里,任眼泪不断洒落,心中的委屈与难过犹如泉涌,不断的从眼角溢出。
“让他发泄一下吧,发生了这么多,谁也承受不了!”
洛老带着依依回屋了,等我哭够了,失魂落魄的站起,摇晃着回到屋里,祥子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目光呆呆地看着房梁,脸上残留着两道深深的泪痕。
“没了,小宇,都没了!”
听着这满含委屈与绝望的话语,我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还疼么?”我背过身用衣袖随意的抹掉了眼泪,转过身来到祥子身边,强忍着随时都可能溢出眼角的晶莹问道。
祥子没有回答我,依旧那般痴痴的看着房梁,什么话也不说,干裂的嘴唇上残留着丝丝血迹,我知道那是他当时咬牙崩裂的伤痕渗出的血丝。
我拍拍他的肩膀,深深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回到了屋子坐在老妈的床边,她睡的很熟,轻微的鼾声让我不禁羡慕,自从回来到现在,也许失去知觉的三天才是最踏实的时间吧,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舒坦。
接下来的几天,祥子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似乎是被那天晚上的情景给吓破了胆,我也变得寡言没有了笑容,每天坐在母亲的床边,陪着依依听老妈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不得不说,依依很乖巧,时常将下巴支在肉嘟嘟的小拳头上,眨巴着大眼睛,时不时的发出开朗的笑声配合着母亲的言语,等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就会给我熬一碗汤药,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可就是那么自然的像是成了一种习惯,不会去质疑,也懒得质疑。
“依依!”伸手接过依依递过来的汤药,我轻轻喊道。
“嗯?”依依有几分意外的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我,可爱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
“你上学了没?”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问的十分生硬。
依依的表情有些奇怪,沉思了一下,转了转眼睛,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想法,开口问道:“大哥哥是不是对我的生活感到好奇?”
“我、、、”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依依很聪明,她明白我的疑惑,不过却没有排斥,下一秒她扑哧的笑声却让我更无法开口。
“我很小就跟着爷爷一起过,他教我学医,教我认字,不过我很笨,什么都不会。”依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谄笑着说道。
“你笨?你个小机灵鬼怕是比谁都精!”我暗自腹诽一句,礼貌的的微笑作为回应后就不再多说,端着汤药来到外屋,习惯性的先喂了祥子一口,才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