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钟表在滴答滴答的走着,我斜眼看了下,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祥子躺在一旁熟睡着,老妈被我扶进了里面屋子的一间病床上躺着,那是一个折叠的钢丝床,两米来长,上面铺了洁白的床褥,虽说现在正值酷暑,可经过着一番怪异的阴雨,天气中竟带着几分凉意,让我忍不住抖了抖手臂。
终于,老妈安静了下来,这让我惊喜的叫起了祥子,在一旁高兴的手舞足蹈,洛老走过来检查了一番后,却给我们泼了一盆凉水,“她只是睡着了,累了一天了,先给她输瓶生理盐水补充一下,等明天早上再看看。”
言罢,又看了看我们,继续说道:“你们先回去吃点饭吧,不早了,晚上我可以让依依来守一会儿,等后半夜就没事了。”
这话我自然是不同意的,所以我执意把家里钥匙交给祥子后便将他轰了出去,然后自己就趴在了老妈的床边,静静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依依蹦蹦跳跳的来到我的身边,伸手拿出一块夹着菜的馒头,我感激的道了声谢,悄悄的来到了外面,坐在桌边狼吞虎咽起来。
在没有看到食物前,我以为我不饿,可此时的吃相已经将我彻底的出卖,洛老缓缓的走了进来坐在对面,并示意跟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的依依回到里屋。
“小宇,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咳、咳!”这惊人的话语差点噎的我背过气去,我费力的拍着胸口,眼泪几乎都要从憋的通红的眼眶中渗透出来。
“洛老,您给我母亲治病,别说什么帮不帮的,只要是我林化宇能做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关键是我这么一个身无分文的学生,怕是帮不到您啊!”
“不,这件事只能拜托你,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承诺而已!”洛老摆摆手,示意我不必紧张。
“承诺?”我想到了先前洛老未说完的话语,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跟依依有关?”
“聪明!”
洛老难得的夸赞了我一句,继续说道:“依依的爸爸姓楚,所以她也姓楚,我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没那么硬朗了,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到依依,帮我照顾好她,行么?”
洛老脸色变得很认真,不再有一丝笑意,微丝细汗从他的额头滑落,我虽然不太懂其中缘由,可此刻也不敢妄自回答,只能是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的说道:“洛叔,这、这不算什么,您老身体还这么硬朗,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哎,你以后会懂的,依依跟别人不一样,我希望你以后能够保护好她,可以吗?”洛老的眼中带着几分迫切,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在这种氛围下,我确实别无他法,毕竟老妈还在里面的床上躺着呢。
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洛老的脸色只转眼间便如同绽放的花儿,高兴的拉着我的手,目光热切,我有些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同时报以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老妈絮絮叨叨的话语中醒来的,趴在床边,我面如死灰,感到恐惧和绝望,洛老站在我身后,我能听到他那轻微的叹息声,楚依依很乖巧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药草,似乎是在把玩,但很认真的看着我,默不作声。
“小宇,二姨怎么样了?”门外高昂的声音传来,我没有动,甚至都懒得抬头去多看一眼,气氛压抑极了。
“洛叔,我妈她到底怎么了,有没有机会治好啊?”我眼中渐渐荡起一丝水雾,巨大的恐惧让我的双腿变得有些瘫软,似乎随时都会跪倒在地。
在这世上,现在也只有母亲这一个至亲,她是我生活下去最大的依靠和动力,现在这样,我真的无法在欺骗自己去寻找机会,这次,或许我真的活的绝望了。
“小宇,别气馁,再多观察观察吧,你要记得你是个男子汉,要想开点,你要是自暴自弃了,最难过的可是你母亲啊!”洛老拍了拍我肩膀,慈祥的话语如同灵药,给了迷失在海洋中的我一盏明亮的灯。
“是啊,还早,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理性与感性的竞争往往最让人煎熬,我摇了摇头,推开怔立在门口的祥子,冲进了雨幕中,任凭这黑暗中的雨水冲刷着我烦躁的心神,渐渐的,我冷静了下来,站在冷冷清清的街道口,看着昏黄的路灯,我有些迷茫。
今天,又没有光、、、
不知道我在外面转了多久,直到我再次站住脚,斜眼看到那玻璃门上红色的十字,这才像是找到了归宿,失魂落魄的走了进去,依依如昨天一样抱着那盛着褐色液体的瓷碗站在了我的身后,拉了拉我的衣襟,我回过头,满脸歉意的接过瓷碗,说了声谢谢。
侧过身,我看到了祥子,手里也拿着一个瓷碗,不过他依旧只尝了一口,可能他真的觉得很苦吧,但我却很喜欢这个味道。
接下来的一周,我每天都留在了这个小诊所里,照顾着老妈的起居,依依也一直默默的守在一旁,每次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祥子也很够义气,没有提过离开,也没有过抱怨,整日往返于家和诊所之间。
天空始终没有放晴,每天都像是只有黑夜,渐渐的我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感觉,老妈的状况并没有好转,不过在这细雨天气里,她睡眠的时间变得多了些,但只要醒来,就会一直不停的讲我小时候的故事,而每到这时候,依依就会很自觉的趴在床边安静的听着,听到一些糗事也会发出笑声回应似的看着我。
渐渐,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在这期间除了周二全,也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曾因为腿疼来过几次,我再没有看到过别的病人,洛老每天都坐在外屋看一本纸张微黄像是有些年头的书,我只瞥过一眼,上面的字更像是古文,我看不懂也懒得看。
这一天,依依坐在我旁边的小凳子上,一边听着老妈讲着我的故事一边发出吃吃的笑,我低头拿出祥子刚充好电送来的手机看了一眼,七月二十二日,下午六点整。
“一周了,”我看看窗外依旧弥漫着细雨的黑暗,心情有些烦躁,“依依,想吃什么,我去做吧?”
在熟悉了之后,我就很少回家,做饭的任务,便责无旁贷的应承了下来,我的手机依旧像之前那样,拨不出去也接听不了,期间只有移动公司打来过电话,可我始终接听不到,祥子的电话状况似乎更糟,那曾经被他炫耀不已的诺基亚此时依旧是黑屏,他最开始以为是电池进水,可在换了备用电池又折腾了几天依旧不见好转之后也只能选择放弃。
“洛老,我这腿又开始疼了,疼的要命啊!”
粗犷的声音传来,不用说也知道是周二全来了。
我来到外屋,周二全正站在桌子旁,双手扶着边沿,豆大的汗水布满了面颊,那浓密的络腮胡也就被汗水浸湿,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双腿在不停的打颤。
洛老竟然不在,这个时间点他不在看书,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小宇啊,我这腿疼的哟,跟刀割一样。”周二全的面容有些扭曲,上下两排微微发黄的牙齿在不停的摩擦着,我忙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包裹放在一旁,然后扶他半躺在了旁边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