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带着满心纠结在黑石堡顶端的平台上奔来奔去,为昨日处理好伤口的士兵们换药清洗,忙得不亦乐乎。
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痛快得她恨不得对着云层后的太阳大吼一通。
然而,黑石堡内交替吹响的战号打断了她的好心情。沉闷的号角声像是把锤子,一下下敲在耳膜上,令人心惊肉跳。
看来寒木仙君说得没错,仙帝重整旗鼓的速度果然够快。若不是之前与妖皇一战让他伤筋动骨,恐怕他已经冲过来将整个黑石堡扫平了吧?
真搞不懂,仙帝对我哪里来的那么大仇。陶夭烦躁地跺了跺脚,召唤出藤蔓搭建桌椅和担架,
然而,陶夭忽然一阵毛骨悚然,仿佛正有一只猛虎正蛰伏在身后,蓄势待扑。
一阵杂乱的惊呼声刚刚响起,就被什么东西“呼呼”坠落的风声压制下去。陶夭只觉得一瞬间从头冷到了脚,下意识地就地一滚。
水滴状的粗大金芒贴着她的背脊飞过,“轰隆”一声,半边平台连带着她刚刚搭建起的临时医馆塌陷下去。
陶夭的耳朵里嗡嗡直响。她爬起身来,瞬间生出浓浓的无力:天,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只见高空中漂浮着一支粗大的毛笔,刚才的金芒,赫然便是那笔尖所发出的!
上品仙器?陶夭眯起眼,却无法判断这法宝的品级。她隐约在巨大的毛笔上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心头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支笔……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灵魂一阵波动,居然在毫无掩护的情况下发起愣来!
空中的男人低声念出几句发觉,脚下的毛笔缩为正常大小,飞入他手中。只见他一挥手,金色的墨迹化作一道半圆弧线,往陶夭腰间圈去!
“躲开!”伴着背后的一声怒喝,陶夭下意识地往后一跃,只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挟着一道红光迎面向上撞去!
她一怔,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刚才被那圆弧碰着,我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陶夭抬头看着空中一金一白两个缠斗着的身影,心头不是滋味:仙君大人……救了我。
只听得那金袍男子道:“寒木,让开。与你这种庶出之辈战斗,本君都显脏了手!”
“创生,想动她,先过我这关。”眨眼之间,寒木仙君的长剑与对方的判官笔已经彼此对撞了三四个回合。双方都是上品仙器,又都是仙君巅峰的实力,根本分不出上下。
“创生……创生仙君?”陶夭反复念叨了几句,立刻抱着头蹲下身去,痛得嘴唇发抖。大量破碎的记忆从脑中飞过:有谁挡在她的面前,为她拍下被捕获的旧友——“一掷千金为红颜”,她记得创生仙君说过这样的话。
陶夭痛苦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平息自己的灵魂,却只换回更多飞快闪现画面:有人冲进诛妖台的灰烬,一把将自己抱进怀里;有人为了自己以一当百,浑身浴血;但是,也有人在自己将一颗心都掏出去之后,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
“为什么……”陶夭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她直觉觉得,记忆中的那人,便是空中那白衣胜雪为自己挡住创生仙君所有攻击的人。
然而,心底的爱意越是复苏,她的恨意也就越深。陶夭恍惚之间,才发现自己居然取出了镰刀,瞄准的对象,却是寒木仙君。
她浑身一震,立刻咬破自己的舌尖。伴着血腥味的刺痛暂时驱散了她脑中的迷雾:现在,可不是窝里反的时候。有什么儿女私情,也都等战争结束了再说!
创生仙君祭出四五架炼化过的机关人,仅凭一己之力,就完全压制住了黑石堡的军力。只有兰尘率领的狩猎团还能勉强对仙兵仙将造成一些威胁。只一眨眼,自己这方的士气便已跌落底谷。
陶夭再次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寒木仙君:他挡下了判官笔所有的攻击,否则,自己所在的这片平台早该被摧毁了。
然而,他却因此陷入被动之中——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取胜,而是要保护身后的女孩。
“仙君大人!”陶夭忽然抬头喊道。
寒木仙君手中的长剑与判官笔“当”的一声短兵相接。他借着反冲力倒飞出去,低头看向陶夭:“小桃子,有什么话待会儿说!”
陶夭果真没有再说话,却是直接转身从城头一跃而下。她粉嫩的裙裾灌满了风,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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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陶夭的加入,战局立刻被扭转过来。她的万木灵诀正是创生仙君那些木制机关人最大的克星。只一个交锋,那些机关人就被体内生长出来的藤蔓急成了碎片,化作一团纠缠不清的草藤,转而向仙兵仙将攻打过去。
失去了机关人的庇护,仙兵仙将们根本不足以抵挡狩猎团,更不用说是混在其中神出鬼没的陶夭了。
她所到的地方,必然是一道银白刀光带起一蓬滚烫血花,在她身后留下一长条绚烂的轨迹。
五毒说的没错,只有战斗和杀戮,才能让我进步。陶夭张狂地笑着,镰刀一转,将背后袭来的数十支箭削落在地。
谁都没有注意到,陶夭没杀死一个人,眼底的血色便加深几分。很快,她的双眼就如深深的血海,只是看一眼,便能让人失去战斗力。
她在战场上开出一条鲜血和尸体铺就的道路,杀到后来,连妖军都不得不暂时退避——她的镰刀真如同死神的武器,不分敌我地收割着生命。
“寒木,你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创生仙君忽然佯攻一招,趁着寒木仙君被金光迷了眼,迅速转身向地面上的陶夭扑去!
背后传来的压迫感打断了少女的屠杀。她往侧面一闪躲开判官笔的攻击,双眼死死盯着创生仙君,呲牙咧嘴发出意味不明的怒吼。
看着眼前仿佛野兽一般的女孩,创生仙君露出满脸淫邪的笑容:“你这小孽畜倔得很呐!好,本君喜欢!性子烈一点,调教起来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