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惊喜几乎吞没了他的理智。他忍不住想象:陶夭看到实力恢复的自己,会有多高兴。
在他洗髓伐经的同时,路菲汐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陶夭的灵魂,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匆忙挥手解除了木神空间,道:“我若是你,变回马不停蹄飞奔回去。那小姑娘的灵魂状况很古怪,我居然看不透。”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守护她的魂魄。不行,若是木神大人在这里,说不定能看出端倪。”
闻言,寒木仙君刚刚露出的喜色硬生生僵在了脸上。他深深感觉到眼前的女子是在逗弄自己,顿时怒不可遏:“你说话,难道就不能清楚一些!”
路菲汐皱起眉头,显得有些焦急:“我、真说不清楚。她的意识好像破碎成千万片似的,若是常人,早就魂飞魄散了。可是,我又能感觉到她神念的强大。”说着,她直视寒木仙君,道:“我现在便送你回去,不然,就连木神大人都会怪罪我。”
寒木仙君倒不担心眼前之人会害自己,只是奇怪:“那木神,为何如此在乎夭夭?”他的话语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占有欲,仿佛全天下人都在对着他的小桃子垂涎欲滴。
路菲汐横了他一眼,道:“祖孙之情,难道还不够?木神大人受了她一句‘爷爷’,自然要百般照顾。”语毕她一挥手,轻而易举地撕碎空间,带着寒木仙君飞了进去。
寒木仙君明白过来:原来,木神便是自己万木灵园中那棵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的古树。或者说、中央神木是木神的一部分神念投影。
绿莹莹的空间通道很快到了尽头,露出妖皇宫漆黑的岩石外墙。
路菲汐一皱眉头,道:“我只是使者,不可参与你们的凡俗事务。不过,我还是有句话要对你说。”
她收起了木神使者的冷傲态度,带着几分怒意道:“你过去发生什么我不清楚,但你——不像个男人!”
路菲汐这话一出,整个人的气势仿佛蓄势待扑的猛虎,狠狠轰击在寒木仙君的神魂上。
他的脸色惨白——神的力量远非仙人所能触碰。这一次碰撞,几乎让他灵台大乱!
路菲汐也发现自己一时忘了收敛力量,不得不退开一步,却依旧怒气冲冲:“记住,你的洞天,还差黄泉水洗涤便可成型。但是,若是陶夭的灵魂不完整,你便永远不可能脱离三界束缚。因为这冬天,是木神与匠神共同的产物。”
寒木仙君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尽管他钦佩路菲汐的实力、也没想过要质疑木神的用意。然而,他依旧掩饰不住自己的焦躁,不断将视线投向飘在空中的妖皇宫。
两百天——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
他原本打算,找到了泉清便立刻回妖界,就算用绑的,也要先让陶夭留在自己身边。
只要一想到每一次日升日落,陶夭脑中属于自己的记忆便会被她自己擦除一点,寒木仙君便觉痛得无法呼吸。
寒木仙君不明白这是不是所谓的爱情。他只知道这种痛,远比当初被打上仙奴烙印还要可怕,令他在夜半满身冷汗地惊醒、令他好几次差点在修炼时气血逆行走火入魔。
只要一想到临别时她和五毒亲密无间的样子,嫉妒就像是锐利的荆棘,爬满了他的心脏。
寒木仙君很肯定:如果再看不到陶夭在身边巧笑嫣然的样子,自己一定会疯。
他来不及想路菲汐道谢,迫不及待地御剑而行,冲向巨大的城堡。
路菲汐浮在半空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息:这两人,若能终成眷属倒好。若不能,恐怕便是彼此一辈子的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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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宫中的陶夭,则是没日没夜地炼丹。偶尔也会去军营里救治一下前线的伤兵。不过,仙妖两界的交锋由于仙帝受伤和五毒即位的双重影响,已经平息了许多。
陶夭将新提炼的药物精华装进瓶子里,手指捏着脖子里的项链,双眼盯着窗外发呆。
说起来……这条奇怪的项链是哪里来的?陶夭偏着头,刚刚开始思考,便觉得一阵昏沉。她吓得吞了一颗提神丹,露出无奈的笑容:最近经常会这么犯晕,却又查不出什么毛病,只能拿提神丹当要饭,才能抑制住这古怪的症状。
她用手指夹起充当链坠的小玻璃瓶,透过阳光看着里面的灰白粉末:这到底是什么呢?陶夭不敢再想,只是心头的疑惑挥之不去:她只是觉得,这条项链对自己而言很重要。
同样重要的,还有这支白玉发簪。
陶夭小手一抹,从乾坤袋中取出裂痕遍布的白玉发簪:最可怕的位置,是红璎珞缀饰和发簪交界处的一道焦痕,仿佛下一秒就会让簪子断成两截。
而且,这柄发簪的炼器手法太复杂,她根本看不懂,虽然有心修复,却根本无处下手。
陶夭小心翼翼地用绸缎将白玉簪包好,这才放回乾坤袋里。
“唉……”陶夭深深叹了口气:最近,总是感到脑子里缺了点什么的。
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想听听看是不是会发出“空、空”的声音。
然而,门口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阻止了她这种百无聊赖的动作。
陶夭眼里闪过好战的火光,一张手,镰刀出现在手中:又有人来踢馆子啦!
她兴高采烈地冲向城堡大门,一路上藤蔓翻卷、迷花盛开,形成一道又一道美丽的隔离栏。
“五毒,今天这个交给——”陶夭挥舞着镰刀,以一副好战者的姿态冲进正殿。谁料下一刻,她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话语戛然而止。
五毒哭笑不得地回过头来,想说“今天来的不是挑战者”,却被她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的样子吓住了。
陶夭甚至握不住手中的武器,镰刀“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用绝对武力轰开城堡大门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伸手向她走来:“小桃子,我——”
“不要过来!”陶夭回过神,猛地一声尖叫,一溜烟躲到五毒背后,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愿再露面。隔着衣料,他仍然能感觉到身后的少女浑身冰凉、不住颤抖。
“夭夭?”五毒的笑容僵在脸上:虽然陶夭对寒木仙君不假颜色他应该感到高兴,但这反应,显然不正常。
他担心地转过身去,握住陶夭的肩膀:“夭夭,你怎么了?”
陶夭蹲了下来,双臂抱住头,长发凌乱地遮住了面部。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我……我不要看见他。五毒,你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