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味药庄一连上了十几天班后,我们部门主管找到我们三个说这两天没什么订单,所以让我们三个连休两天。
听到这个消息,嘉怀和尚还好,毕竟是个练家子。但把我和林韬感动得一塌糊涂,我们这样的身板,天天拿着一根铁杵子捣药,再不休息,恐怕就要死在药庄里了。
下了班,嘉怀和尚犯了酒瘾,说反正明天休息,今晚就不吃食堂了,我们一起到风满楼吃顿好的怎么样?
我说算了吧,风满楼虽然远不如小南国,但是去那吃一顿也要花不少钱,我还是吃食堂大锅饭吧。
嘉怀和尚说别呀,今晚我请客,你们就当陪我,不用花钱,如何?
林韬一听来了精神,说那怎么好意思,我要吃烧鸡、肘子,还有架子肉!
到了风满楼,发现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于是我们只好上二楼挑了一个相对偏僻但是靠窗的位置。
刚一落座,店小二就小跑着过来招呼。因为我坐在最外面,所以店小二顺手就把菜单递给我,说几位爷,今个想吃点什么?
我把菜单转递给嘉怀和尚,今晚他做东,理应由他点菜。嘉怀和尚接过菜单,翻了翻说:
一个招牌烧鱼,一个肘子,一个烧鸡,烧鸡蘸酱要甜辣的,还要一个架子肉,一盘牛肉,一个肉沫豆腐,一碟青菜,一盘萝卜丝和一个莲藕炒肉。
说完想了想说,绍兴黄酒和竹叶青各来一坛,米饭三碗。
店小二在一旁记录菜名,见嘉怀和尚点了许多菜,喜上眉梢,说几位爷,咱这店里米饭是免费,你看还要添点什么?
嘉怀和尚说噢,那上面这些都不要了,给我们来两大锅米饭就行。店小二听了目瞪口呆,吓得手里的毛笔都“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嘉怀和尚见了放声大笑,说我逗你的,再来一碟酒鬼花生和三碟辣椒酱,微辣的就行。
店小二得嘞一声,跑后厨去了。等菜的时候我们在桌上吹牛,说食堂里的菜没有盐味,给猪都不吃云云。
约莫又一刻多钟,我们点的菜就陆续上齐了。我们三个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正经菜,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在哪大快朵颐。
嘉怀和尚手里拿着鸡腿,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这烧鸡虽然可以,但是和小南国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我和林韬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了话,也咕噜一番表示附和。
“得了吧,瞧你们那吃相,还小南国呢,风满楼都是头一次吧!”
却不知是哪里的闲人在出言嘲讽,我们三人忙着吃饭,也顾不上理会。
我们三人一顿操作,风卷残云,不一会就把桌上的菜吃的七七八八,在填饱肚子的同时,内心也得到了极大满足,于是打开酒坛,各自倒满慢慢的喝酒吹牛。
林韬说,等我以后发达了,咱们也天天,不,顿顿风满楼。
嘉怀和尚听了笑,说瞧你那出息,以后发达了不得像以前一样顿顿小南国呀。
林韬一拍脑袋,说对对对,是我没出息,还是得小南国。
我在一旁听了也很快活,连对未来都多了几分信心。人嘛,就是这样,吃饱了就勇敢,饿着了就会懦弱。再者说了,吹牛又不要钱。
我们喝了一会,就听隔壁桌在讨论贫富差距的事。
一个人说,哎,哥几个都听说了没,江湖笑笑生出版的《江湖新闻录》月刊上说经过去年那场全国性的天灾,虽然国民生产总值和百姓生活水平都出现了很大的负增长,但是富甲巨商们的财富都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七不同程度的增长。
又一个说,可不是吗,你也不想想,既然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穷了,那减少的钱都流到哪里去了?肯定就是都流到富甲巨商哪里去了嘛。
这时一个男中音表示反对,说我看也不尽然,我们的乡绅官员,包括最上面那位要说一点好处也没分到,我是不太相信的。
一个公鸭嗓说,还是不要妄论朝政的好,我觉得我们大晋朝和其他地方相比,各个方面还是挺不错的······
这几个人讨论了一会,整个二楼食客都参与了进来,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由讨论贫富差距变成了谈论食品安全。
我们在一旁边喝着酒边看着,虽不参与,但也乐得吃瓜。
公鸭嗓说,你们听说了吗,说同一的酸菜都是用庄稼汉的臭脚丫子泡的,据我在江湖笑笑生里上班的朋友说,每两坛酸菜里就有一个庄稼汉的脚丫子。
一个尖锐女声说,那不可能吧,同一每年生产那么多酸菜,那得多少庄稼汉失去双脚啊,我看不可能!
男中音表示反对,说怎么不可能,就上个礼拜,我在家喝粥的时候,配的就是同一产的酸菜,嘿,你们猜怎么着,我吃着吃着,就吃出一个人的脚拇指来!
远处一个男高音说,对,我以前在黔州干工地的时候,就认识一个只有一只脚丫子的汉子,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就是在同一做酸菜的时候没的,还说他们那好几个村子都是这样,都只有一个脚丫子。
有一个说,唉,那这样多不方便呀,而且还不好看,如果是我,我宁愿两个脚丫子都没了,还好看些,再说了,虽然没了两个脚丫子吧,但是得的赔偿也多呀。
这时男中音又表示反对,说你想得美,前些年山鹿奶粉事件你们忘了,才赔了多少,要我说资本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个浑厚男声也按奈不住,冒了出来说,你得了吧,我听了这么久,就你丫的杠精,谁说话都反对,你怎么知道没有赔。
男中音说,这是事实,山鹿奶粉就是没有赔,你不懂就他妈闭嘴。
浑厚男声说,现在说的是山鹿吗?现在说的是脚丫子,你个杠精。男中音说,我怎么杠精了,这是类比,类比懂吗,你个傻逼。
嘉怀和尚见他们越说越激动,悄声跟我和林韬说,啧啧,看看,多能说,我师父念经的时候都没他们嘴快。
这时有个大妈看不下去了,出来劝架,说大家就事论事得了,还是不要人身攻击。
浑厚男声说,有你这么劝架的吗,什么叫我人身攻击,我就算想人身攻击也得对方是个人啊。
男中音说你说什么。这时劝架的大妈却实诚,以为是男中音听不懂,就帮着翻译说,他说你不是人。
众目睽睽之下,男中音觉得丢了面子,然后几个大步冲了过去和浑厚男声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各自的朋友见了,也都上去帮忙,所以瞬间整个二楼就乱做了一团。
这两伙人打着打着就上了头,红了眼,瞧见劝架大妈那伙人正在旁边观战,就大声质问道,你们瞅啥?
没等大妈回话,跟她一起来的一个愣头青就说,瞅你怎地?
此话一出,交战双方就一齐调转矛头和劝架大妈一伙人扭打起来。
不过因为大家都是萍水相逢,除了跟自己一队的,在来着吃饭之前谁也不认识谁,另一方面因为事发突然,三伙人谁也没有统一制服,所以导致后面演变成了不分队伍,看谁不爽就打谁的局面。
总之目所能及处,一片混乱。
我们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些人的性子比我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中人都要火爆。
我们三个人里,林韬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不轻,说要不要报官?
我说算了,现在这情况,谁下得了楼。
嘉怀和尚表示赞同,说是呀,还好我们选的地方偏僻,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又说,风满楼和小南国就是不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这架打的,啧啧,我看着都疼。
这时我瞧见店小二就在我身旁不远处,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将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躲着不时飞过来的汤汤水水,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我说哥们,你不做点什么吗?他头也不回,说我正做着呢。
我不解,你做啥了?店小二说,我正在认真记住打架的都有谁和计算他们打坏的东西,一会等他们打完了,就问他们要钱。
我听了哭笑不得,说那你真是一个认真的好员工。
店小二也不谦虚,说那必须的,人生在世,认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