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一整个冬天都过去了。因为有帝夏城在的缘故,整个冬天我们都过得很滋润,连我都胖了快二十斤,但是前两天,帝夏城说阿啦得教出了点事自己要回去处理,所以一起喝了送别酒后就和我们告别了。
帝夏城在的时候一直说我骨骼惊奇,想要收我为徒,被我婉拒了,他的那些功法都太复杂,我看着都头大,更别说去学了。
同样因为帝夏城已经走了的缘故,我们三个这几天都没有闲钱喝酒,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我洗漱一番后,决定去老台门买了两个包子当早餐。
到了老台门,发现嘉怀和尚和林韬也在,滇西的昆阳城不比国都上京,入了春就已经暖和了很多,大家都穿的很少。
林韬见了我说,还以为你没起床呢,所以没叫你我们两个就自己来了。
我说没事,也才起,没怎么收拾就来了。然后向老板要了两个牛肉包子一杯玉米汁吃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跟帝夏城吃多了山珍海味把嘴养刁了的缘故,忽然觉得老台门的包子比之前逊色了很多。
嘉怀和尚说,老板,你这光涨价不加料,味道不如从前了啊。
那老板赔着笑脸说,客官您说笑了,我们向来是料足,从不敢克扣的。
唉,看来确实是把嘴养刁了。
这时林韬走过来勾住我的肩膀,说初四日,立春,东风解冻,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最近林韬迷上了粤戏,有事没事就喜欢捡两句里面的台词,我已经习以为常,于是说,台词说的不错,不过你到底要说啥。
林韬说,以前帝老大哥在还无所谓,现在他走了,我们又没有收入,再过些日子,连老台门都吃不起了。
这倒是没错,所以呢?我问。
林韬说所以我和嘉怀和尚合计着去找一份工作,你要不要一起。我说这倒是可以,只是我只听过和尚去化缘,可没听过有和尚去上班的。
嘉怀和尚听了说,化缘不是不行,只是那些施主看我是个和尚,只给些素食,我吃不惯。
我说你这和尚还挺挑。嘉怀和尚说,我修的叫酒肉禅,别的都戒,就是不戒口······
我们三人商量好,说干就干,当天就在昆阳城里找活计,但是去年受了灾,各大商铺都生意惨淡,问了好几家都说自己恨不得裁员呢,不向外招人。
找了一大圈,大家都找得身心疲惫,后来嘉怀和尚和一个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
嘉怀和尚质问她说,你们不招人为什么在外面贴招聘广告?
人事女也不甘示弱,说那是前年的广告怎么了!
嘉怀和尚说,前年的广告你们不知道撤下来?人事女说,我们就乐意放着,怎么了!
嘉怀和尚被说的火起,动了要打人的念头,人事女见了,也撒泼要打。
我和林韬只好把他拉住,林韬劝他说好男不跟女斗。我也跟人事女说,没怎么,没怎么,你们高兴就好。
经此一事,大家心里都有些郁闷,找工作的热情一下子少了很多。我们在街上又走了一会,林韬提议说,不如去小南国问问,我们前段日子天天去哪,跟老板啥的都熟。
我听了觉得不靠谱,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小南国这种地方连基层员工都要会说外语,你们是会波斯语还是突厥语呀?
嘉怀和尚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倒是万一呢,毕竟我们在哪花了怎么多钱,虽然都是帝夏城老大哥给的。
最后我们合计去问问也不是不行,小南国别的不说,待遇还是不错的。但是等到了小南国大门店伙计跟我们打招呼说,哟,几位爷,好几天不见了的时候,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以前都是来这里高消费的,现在要来找工作,我们三个觉得掉价,支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末了丢下一句家里有事改日再来,灰溜溜的走了。
离开小南国后我们一直在街上乱转,一直到太阳西下也没找到工作。
林韬感慨说,唉,怎么现在就业这么难啊,怪不得以前听那些落榜的学长说一毕业就失业,梁越兄,你怎么有才,干脆去考个举人混个官当当得了。
我嘴上说得了吧,我不是当官的料。心里却觉得其实考了举人进入体制内也还不错,别的不说,至少稳定,而且胆子大的,灰色收入也不少。
这时嘉怀和尚说,前面那个百味药庄好像在招人,要不去问问?
进了药庄,我们看到院子东南角有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八字胡老头正扶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他身旁还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面试处。
我们三个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问,你好,请问这里还招人吗?
八字胡头也不抬,说你们满十八岁没有啊?
我说满了满了,上个月刚满。嘉怀和尚和林韬也连声附和说满了满了,都满了。
我们说完,八字胡却没有回应,我记得几乎有一刻钟那么久,八字胡才又慢悠悠地说,你们都会什么呀?
我忍住打他的冲动说,文章算数我都会,我中过秀才。林韬说,对,虽然我没中过秀才,但是这些我也会。
嘉怀和尚在旁边想了半天,说我以前看过《黄帝内经》。
八字胡这时抬起头来,冷冰冰地说,那你们真是年少有为啊,但是我们现在只缺几个捣药的,你们如果想应聘私塾先生和大夫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嘉怀和尚说,是你问我们会什么的,我们照实回答有什么错?
八字胡听了气的胡子乱抖说,你说什么?
我说没事,他说您字好,字好。
这还差不多,年轻人不要眼高手低,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会了,其实你们在学校学的那些东西用处不大。八字胡说着扔出三张纸,说在这上面签字。我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1:我自愿加班。
2:我在工作上绝对服从调度
3······纸上密密麻麻写了有五六十条,我还没看完,嘉怀和尚和林韬已经签完字,把纸又扔回八字胡手上。我也只好签字。
八字胡拿起我的那份,瞧了瞧,说狼,不对,梁走成,你这成字写得不标准啊。
我心说还我写得不标准,就您这水平,小学还没毕业呢吧。
“梁越,梁越,不是梁走成,那是一个字。”
八字胡说,怪不得我看着别扭,下次记得写规范点。我听了心里好笑,我可是拿过写字比赛一等奖的人,你跟我说这个。
“月薪一千八百文,每天九个钟,包吃不包住,月休三天,绩效另算有没有问题?”
一千八百文?这工资给狗都嫌低,但我们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叫嚣,然后齐声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行,那你们回去吧,明天八点半来这上班,每人工服两套,一共一百二十文,从你们这个月工资里扣。”
唉,总归没能活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还能说啥呢,加油吧,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