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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等到了你

“为什么要种下那片花?”她问。

他答:“因为那是你……”

当她转身如一只破碎的蝴蝶般坠落,只留给他一个悲沧而决然的背影,梦中,梦醒,他才发现触目所见皆是一片黯淡,那满园的姹紫嫣红恍若一个失了颜色的冬天,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这样想着,疯了一般冲进卓君君的院子,可那里百花齐放,却独独缺了一个紫衫翻飞的笑靥,胸口处空洞洞的,有一个声音在说「她死了,卓君君她死了……」

一字一句,砸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心存着一丝侥幸,总想着其他人既已救了自己,应该也会找到了君君,将他们一起救回来,可是醒来时身边空无一物,彼时他的神智已不算清晰,分不清所见究竟何为现实何为梦境,于是他又盼着岸边所见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影,君君就在她的院子里,靠着软榻,等他推开门,会看见她携着三分慵懒,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说上一句:“阿焰,你迟到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当他推开那扇院门,就犹如亲手捅破了寄予在心口处那最后一层曙光,随着那敞开的院门,那里冷风过境,生生的疼……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那各色的蔷薇在悄然绽放着,他闭上眼,嗅着的花香,幻想花的主人还在身边,蔷薇,那是卓君君的味道,睁开眼,触目所见,盛开的花季里,却不再有她的颜色……

似乎,有什么东西凝结在他漆黑的眼眸里,眸中那还在花海中穿梭的人影渐渐幻化成一层雾蒙蒙的水渍,他闭上眼,才惊觉已有晶莹滑过他刚毅的脸庞……

不是梦。

不是梦。

这不是他的梦……

缓缓的睁开眼,眼前的景致没有变,他默默的告诉自己——

这,不是梦。

佳人已去,即便开的再艳的蔷薇也在刹那之间失了所有的颜色。

很美的一座院落,在他眼里忽然变得萧条至极——

令他再难承受,怒不可遏的毁了所有刺眼的灰白,却又不忍这院子从此生机不再……

君君,你问我,为何还要种下那片花海?

我一株一株,种下的都是对你的执念;

我想着,当我站在你的院子,那触目所见的紫,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

微风起,蔷薇花瓣落,犹如一场缠绵的花雨,女子捧着暖手的茶,星眸半睨的望着。身边传来悠悠的一声轻叹,黑袍男子伸手,举止温柔的将她拥在怀里:“君君,对不起……”五个字的呢喃,让人心头酸酸的,重逢至今,眼前的人不是没有说过这句话,可当时的自己是万分不愿听的,后来他索性也不再提及,只是用行动默默的守在她身边,那些道歉的字眼,早已潜移默化的融入到往日的那些细节中,久到……她以为不会再听到这句话,可如今他却在说:“君君,对不起……”一字一句皆是浓的化不开的愧疚,落入了她的耳中,化成了酸涩的温情……

抬头,让他看见自己含笑的眉眼,伸手,摘下那偶然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他肩上的蔷薇花瓣……

左焰。其实我早已原谅了你……

笑意渐渐舒展于男子的眉间,他缓缓的将她拉在怀里,轻轻的吻上她饱满的额,餍足的像是一个重拾至宝的人。

这一年的蔷薇花季,不再只是触目所及的紫,在我的身边,还有你的温暖……

三日后

一辆疾驰的马车停驻在左府大门前,彼时君君正与瑚心往回走,手里还拿着未吃完的烤红薯,远远的就看见从那辆华贵的马车上跳下来的人,紧紧的抱住了原本站在台阶上等着她回来的左焰。

是个姑娘……

这一认知让君君那尚咬在口中的红薯,啪嗒一下落了地。

震惊的将这一光景望着。

只见那女子一身藕荷色的罗裙小袄与羸弱纤瘦的身姿,隐隐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近些依稀可以听到女子语带哭腔的声音:“左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云朵。

三年未见,她出落得更加清秀,个头也高挑了不少,只是这个这个……骨头软了点!君君皱了皱眉,那方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正弄得不知所措的左焰焉得抬起了头,眸光正遇她的:“君君……”

怀里那软若拂柳的身影猛地一颤,云朵抬起小脸轻轻道:“左大哥,你说什么?”未得回答,左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某处,甚至拨开了她的手,视线也没有半分改变,她顺着望去,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见鬼了吗?

为什么会看见卓君君?

那个早该死了的女人,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

现在明明还是白天啊!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女人居然对着她笑了,微微福了福身:“云姑娘,许久不见了……”

“左大哥,朵儿,朵儿见鬼了吗?”她瞪着那抹浅紫色的身影,颤抖的拉了拉左焰的衣袖。

左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衣袖就从她的手心被抽走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左焰提着衣摆,步下台阶,牵着那人的手……

“左焰?”马车上的云锦车帘被人挑了开,露出云翔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阿翔!”左焰笑着打招呼:“你怎么会来?”

“我啊,拧不过我那妹子,听说你回来了,便一起来瞧瞧你……”他眸光一转,落在君君身上,颔首:“卓姑娘。”唇边似有弧度,却并非笑意,双眼的神采,冷冷冰冰——

看起来似有敌意,却也只是一瞬而逝,然后他噙着优雅的笑意下了车,再伸出手去接车里的人儿,一只软若无骨的小手搁在了他的掌心,接着,软帘后头,一张明艳的小脸出现在众人眼前,带着如同黄莺般悦耳的笑声:“左大城主,好久不见啦!”

那女子君君有些印象,该是云翔那宝贝的不得了的妻子——红莺。

娇美的人儿,明眸善睐的望了望君君的脸与他们相握的手,台阶上自家妹子的惨白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掩唇一笑:“哟,这不是君君姑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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