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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最后一课

这个世界从没有公平,精灵天生元素亲和,兽人天生身强体壮,即使是人族内部,也充满了不公平,成为战职者需要的天赋扼杀了不知多少人年少时的梦。在战场上更没有公平可言,高阶战职者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低阶战职者出手,只要没有人阻挡,那就会成为一场屠杀。

周教官的剑在阿尔弗雷德身上留下道道血痕,阿尔弗雷德的身材过于高大,这既是他的优势,在某些时候也会成为他的劣势,就像此时,他成为目标的概率远比白瑾要大。

两人被逼得步步后退,狂潮般的剑光让他们目不暇接,挥出的每一剑都要慢半拍。

周教官刻意地控制着自己的剑锋,留下一个个看上去狰狞却不伤及根本的血口,终于,他失去了耐心。

“你们在干什么!贵族之间的剑舞吗?”他近乎是在咆哮:“跑起来!弯下你们的腰!去触碰地面!去寻找摆脱纠缠的机会!”

一把制式骑士剑的全长是一点二米,加上人的手长,就是一个人攻击的半径。但这个半径的圆心点是肩膀,从肩膀到地面,会是另一段长度。

白瑾和阿尔弗雷德对视一眼,明白了,像这样被一个人的剑锋笼罩时,他们需要做什么。

他们合力将周教官的长剑挡回去,一左一右翻滚。白瑾稍稍迈动右脚,与阿尔弗雷德一起将周教官夹在了两人中间。

“很好!”周教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笑容转瞬即逝:“但是还不够!”

“动起来!”他扑向白瑾,逼得白瑾左腾右闪,狼狈不堪。

周教官一个人在两人的包夹中起舞,剑与剑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他的速率却越来越快,宛若狂风!

这是足以弑人的狂风,白瑾吃力而机械地抬起手臂,每一次交锋如鼓点敲打在他心上,疲惫一点点袭来,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溺水沉入水中的人,一定要喘一口气,哪怕仅仅一口,就一口!他已无法去观察除眼前剑光以外的世界,但他在心里祈求着,定会有人拉住他的手,给他一个喘息之机。

在美丽的水晶蔷薇后,一道阴影悄然出现。

影刺!传奇刺客阿萨曾用这招带走了超过五名传奇阶强者,他的剑刃藏在对手的影子里,刺向对手的薄弱处,当对手发现时已经感受到痛苦与鲜血的如泉喷涌。阿萨的影刺已经神乎其技,自他之后的剑士与刺客们都是对他拙劣的模仿,现在用出这招的金,更是借助了水晶玫瑰的特性才能做到。

这一剑直刺进了周教官的肋下,顺利地让金不敢相信,他想要借此机会扩大战果,顺势带出一片血花,突然发现水晶玫瑰如被嵌入了一块岩石般动也不动。

一张带着伤疤的脸出现在金的视野里,似笑非笑。

“很疑惑,对吗?”周教官对金说:“这是兽人武士们常用的一招,把自己的身体当做陷阱,用斗气强化部分肌肉,锁住刺进身体里的武器,然后,就像这样。”

长剑被用作了板子,狠狠地抽在了金的脑袋上。

“如果你遇见的是兽人,那落到你脑袋上的可就是铁锤或战斧了!”周教官调侃道。

是的,没错!金心里非常明白,周教官所言非虚,他再次尝试抽回自己的剑,失败后干脆放开了手,往后拉开了距离。

“哦?”周教官诧异地看了这个过分英俊的年轻人一眼:“我记得你在这一届的排名是第五,对吗?”

金沉默地点头,即使是在天才云集的白羽,他也是佼佼者,虽然仅仅排名第五,但除了莱昂与阿佳妮外,其他的前十差距并不大。

“你放弃的很快!我甚至不知道这算是果决,还算是其他东西?”周教官无视了在一旁喘气的白瑾与阿尔弗雷德,径直走到金的面前,第一次认认真真从头到尾地看了眼这个学生:“你心里真的有剑吗?”

“我是一名骑士,教官,我会用几乎所有武器,剑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金挺直了胸膛,沉默地注视着周教官,几秒后,方才开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教官!”

“不!你很明白!我看出来了!”

言罢,周教官将留在他身上的水晶蔷薇扔给了金,伤口处甚至没有流出鲜血。他看向另外两人:“休息够了吗?准备好,我已经快没兴致了!”

这句话三人听过无数遍,每当这个男人不愿意继续待在决斗场上陪学生浪费时间,他就会说这句话,随后便用最凶狠的招式放倒每一个人,只要学生练习到没有力气继续,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宣布课程结束,而不必去管时间、进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句话,就是恶魔苏醒的钟声!

“我还没赢啊!”阿尔弗雷德大吼着冲上去,他想要手中的大剑,这把剑是如此趁手,沉重而巨大,每一次挥动都是酣畅淋漓,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我想要它!我想要它!阿尔弗雷德暴力地挥舞大剑,平日里学习的剑术剑招浑然不适合这把完全不相同的剑,此刻他终于将它们抛之于脑后,跟随着自己的身体与本能。他的双手连接起身躯与利剑,前后两者相互引导,他跳起了风暴一样的舞蹈。

白瑾和金一样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技,大开大合间如山岳重云,连绵不绝如疾风骤雨,连周教官都被压制。

不!那不是压制!周教官用自己的剑刻意地引导着阿尔弗雷德的攻击,就像是穿针引线般,又像是操控着一只木偶,是他让阿尔弗雷德奉献了一出充满了暴烈之美的演出。

“传说中的沃瑞狂战士!”白瑾感叹道。

传说中,沃瑞人的狂战士在以武技为傲的兽人武士方阵中肆虐,让如日中天的兽人帝国都不得不高看一眼,因而特意将沃瑞人与其他人族部族区分开,赐予其自由人与帝国特殊公民的身份,并大肆吸纳沃瑞人进入帝国的军队里,讨伐蒙山地区不时钻出来的精灵与长期占据天河下游的海族。

阿尔弗雷德终于还是力竭了,他瘫坐在地上,所有的精力都释放在了刚才的狂舞中,脸上却露出了痴傻的笑容:“这是什么?我刚才干了什么!”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新的天地,那是何等的快意,足以超越法师们吹得神乎其神的本源魔药!

看见周教官朝他走来,阿尔弗雷德抱住大剑痛苦地低嚎:“不!教官,不要夺走它!”

周教官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脚将阿尔弗雷德踹翻:“瞧你这没出息的样!真**的害臊!”

踹完后,他走到白瑾面前,没再理会狂喜的阿尔弗雷德,说道:“用我让你们练习的军用剑术,记住,只用军用剑术!”

军用剑术可能是大陆人族诸国中最常见的剑术,上至半神似的圣阶强者,下至只能打打兔子的村镇民兵,都会用这套从光明战争时代传承至今的剑术,因为,它是如此的简单。

格挡,刺,砍,格挡......

这套剑术只有三个动作,简单到可以说一声土气,甚至不需要瞬步这些常见技能配合,这是一套名副其实的全民剑术。

白瑾点点头,默默地举起了剑,然后横在身前,最基础的招式,格挡!

一剑又一剑袭来,白瑾不断地改变着姿势,但无一意外,都是在格挡,他再一次迷失在了狂风中。

“你的军用剑术,只学了格挡吗?”一道失望的声音传进了白瑾的耳朵里。

“当然!不是!”这声音是那么平淡,其中的失望之意却足以击穿一个年轻人的心,白瑾咬着牙否认道。

“那就证明给我看!”更大的声音传来,震耳欲聋!

格挡!格挡之后是什么!白瑾思索着,双手开始习惯性的前伸,刺!

长剑没有碰到柔软的部分,而是碰到了另一块钢铁,他再度收回了剑,格挡,然后是砍!如此往复,循环不止。

狂风依旧是狂风,但不再是令人无法喘息。

“教官!”结束后,白瑾恭敬地鞠了一个躬,他明白了,刚才是周教官给他的最后一节剑术课。

周教官叹了一口气,对白瑾说:“我曾听到了一个说法,人的习惯来源于他的性格,而在战斗方面,人的习惯会形成他自己的战斗风格。白瑾,你的战斗风格太保守,太注重防御,总有一天,这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至于你!金!”周教官看向金:“我想,你比我更加了解你自己!也许你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人,但你不会是那个走得最远的人!”

“这就是我给你们三个的最后一课了!小子们,希望下一次见面你们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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