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威廉的联络结束后,在塔隆的要求下,第一座山堡垒通过固定联络法阵连接了神殿红衣主教团。某种意义上,这是塔隆的职责所在。
而在神殿骑士团的总部,威廉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神殿,他看着身边的骑士,问道:“在历史上,我会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这位传奇骑士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当他第一次来到神殿国时,他还是一个年轻人,圣兰斯还是坚不可摧的防海大堤,半个世纪过去了,他经历了无数的战斗,站到了一个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却发现世界已经悄然改变了。在这诸多改变中,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为之骄傲的母国成为了纸上的记忆,甚至有可能成为历史的云烟。
这份夹杂着苦涩的感情始终纠缠着威廉,在他午夜梦回时,他总会梦见那个滨海之国,他希望重建它,以至于他第一次见到莱昂时,内心是那般的狂喜。
可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复国之路如水中明月,威廉比莱昂想象的更加绝望。
“但事情总是要做的。”威廉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神殿骑士团的总部位于圣城中央,如卫士般耸立在大圣堂旁边,距离宝石森林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不过这是对于其他人而言,身为传奇骑士的威廉单靠自己就能快速跨越,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坐骑。
塔隆带着莱昂往营地赶,远离了令人紧张的事发地,尤其是报告了此事后,塔隆的脑子变得清醒起来,他开始琢磨出味儿来,法师们,尤其是那位六环法师表现的很不对劲。如果说法师搞了这么一出就是想要神殿或者骑士方有够分量的人物出面的话,他们是想要什么呢?
诚然,如今的主基调是克制,避免内战的重演,以巩固现有的各条防线和夺回圣兰斯为中心,但若是法师要求的太多,想来神殿和骑士们也不会答应,可若是他们只提一点不痛不痒的要求,那么闹出这么大阵仗未免也太可笑了,这可是六环法师和传奇骑士,距离圣者也仅是一步之遥!
“莱昂,你有没有想过法师们会提出什么要求?”
塔隆突然的提问让莱昂陷入了沉思,他之前只想着内战可以引发的后果,同样没有想过法师们一番精心谋划所求为何?
“一项权利?”他思索一番后说道。
法师们所谋求的一定是能够让他们有更高地位的东西,这种东西,只会是权利。但有哪项权利是骑士能够做出退让的呢?或者说,是他们认为骑士会做出退让的?
“那家伙离开的太早了!”金指着维吉尔的背影说道。
三人来到院长营地后,看见了难得露面的六环法师,也正好目睹了两个不同派系的法师之间的对峙。
多莱士·维吉尔,这个法师天才,给了他们不一样的印象。
“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待到事情结束,一切都尘埃落定时的。”金的语气里难掩其对维吉尔的赞赏之意,在这个时代,充斥着偏激看待骑士的法师,像多莱士·维吉尔这样能够以较为理性的态度看待骑士的法师已经很稀少了。
“应该是对方的某些做法让他实在无法接受。毕竟作为自己人,他肯定知道比我们更多。”白瑾在一旁说道。
与金不同的是,白瑾对那位看起来理性的法师并不感冒,尽管史崔克只是一个有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却给白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当白瑾在某种意义上推动了史崔克的悲剧的情况下。如今史崔克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成了被利用的一部分,这让白瑾对明显有意谋划了这件事的法师产生了深深的成见,多莱士·维吉尔和另一伙法师的争执,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但这件事毕竟关系着他自己,无论他怎么想,他都是一名法师,就像我们是一名骑士一样,这个标签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我们身上,不是我们想就能去掉的,同样,群体的利益也关系着我们每一个人,所以至少,他都应该留到最后的。”
白瑾皱了皱眉头,他感觉金似乎有些过于关心那位维吉尔法师了。但这就是金啊,白瑾了解自己的同伴,就像了解自己,金这个人总是喜欢站在别人的立场和视角看待问题,因此每当他认为别人没有做出最优解的时候都会多吐槽两句,这是性格和习惯使然。
“你的社会学学的挺好的!”阿尔弗雷德恰好回了一句,就像释放了沉默法术一样。
半响,金才说道:“是挺好的。”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不仅限于骑士和法师,其他职业的战职者听闻消息后也赶过来,就像金说的那样,当一件关系到自己的事发生时,无论如何,都应该看到结尾。当更加冷静的其他战职者们数量增多后,愤怒的火焰逐渐消退,冷静的思考重回了大多数人的身体里,这些人族的精英可不是故事里整日无事可做四处游荡的冒险家,熟悉历史精修社会学的精英们想得更多也更远。
在与他人议论一番交换意见后,众人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法师同样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否则他们就应该直接抬着艾文的尸体前往七叶高塔或者大圣堂,在那两个地方才能引起更大的轰动,从而引发更大的反响。但局限在这小小的营地里,只会是骑士与法师之间的又一次小小交锋罢了。
“可是,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这个问题萦绕在众人心头。
文森特望着地面上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再度合上了眼睛,无论他们怎么猜测,都猜不中他们所求为何物,即使是德墨力克,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在他闭上眼睛继续等待之前,文森特的视线掠过了被骑士们抬起的尸体,却并未在他心里掀起一丝波澜,个人的死亡在世界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
当文森特再度睁开眼睛时,六环法师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威廉与另一个方向的塔隆和莱昂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营地,这位传奇骑士骑着一只火红色的霸王狮鹫,脸被面甲遮掩,完全看不见表情。
文森特嗤笑了一声,这些骑士以为把自己包裹在铠甲之中,就能让人猜不中自己在想什么,实在是天真。即便是无法使用读心术,文森特也不在意与来人对峙,因为他站在主动的一边。
在另一边,塔隆拉住了想要过去说点什么的莱昂,年轻的王子还不明白,那不是属于他的舞台。塔隆拉着莱昂走到了一直等待的泰西法尔身边,一向以温和形象示人的白羽院长银白的发须上满是汗水,虽然文森特没有针对他咄咄逼人,但六环法师自己就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那是威廉阁下?”泰西法尔看见了那只火红色霸王狮鹫后猜中了来人的身份,他看见莱昂跟在塔隆身边,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塔隆点头,问道:“那位六环法师有说过什么吗?”
泰西法尔看着自己的老友,叹了一口气:“最糟糕的事,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因为文森特在等待,除了他在等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忽视,他代表法师提出的要求,一定是能够代表骑士的人才能和他谈判。
“没想到是你?我还以为会是某位红衣主教或者哪个家族的老家伙,竟然会是你?”文森特认出是威廉后,诧异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