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非要去找肯尼吗,缓几天签证就能办下来了。”屈默劝导。
“屈伯伯,夜长梦多,我担心病情恶化。”宋佳语气坚定。
去乌有之乡途经关卡,她再次碰到屈默。老人对这个挚友之女深表同情,想助她一臂之力,托人短期内办下签证,走星际航线去火之国,安全有保障。
“哎,也罢。肯尼是你表哥不假,也是火之国的间谍,此去要万分小心,最近星际形势不太乐观,火之国的态度很摇摆。”屈默好意提醒。
“嗯,我会小心的,屈伯伯您也要保重!”宋佳走出关卡,看到外边早已等候多时的肯尼。
“表妹,快上车吧,咱们回家。”肯尼热情洋溢,宋佳见到亲人后,鼻子酸楚几欲落泪。
几个女仆凑到赵恪身前,要帮忙抬病人,赵恪拒绝了,怕她们不尽心尽力。
“你们退下吧,他能照顾好。”肯尼拍了下赵恪肩膀,点点头。赵恪心里一暖,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已经将肯尼当做了亲人。
“表哥,何时出发?”宋佳焦急问。
“原本计划明天早上,但航线上出现黑洞,需要重新规划,所以可能要晚两三天。”肯尼无奈道,“而且,‘生命仓’在国内也只有九台,想要使用需挂号排队,家族动用力量,前方等待人数是138人。”
“不能快些吗?”宋佳以为到了火之国便能接受治疗,她还是太一厢情愿了。
“‘生命仓’又叫‘续命仓’,能排上队已是万幸。家族里议论纷纷——要不是爷爷对姑姑心怀愧疚,想要设法补偿,恐怕——”肯尼摇头,言外之意很明显。
于是,宋佳一行便在肯尼的别墅里住下。
三天后,航线通了,但新闻爆料突然出现一伙儿星际海盗,武器先进杀人越货,军部正前往围剿;十天后,乌有之乡巡查队搞演练,期间封闭飞船起降台;一个月后,杜邦家族传信,让肯尼暂缓回国,因为家族正卷入一宗案件,最坏的结果是被灭族。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宋佳内心的真实想法。她不忍心再次催促表哥,后者已经尽力了,她又去恳求屈默,后者说星际海盗属实,航线极度不安全。
她快绝望了,看着形如枯槁的丈夫,回想起被流放时病入膏肓的自己,那时,他能照顾她,现在,她却无法照顾他——只能整日以泪洗面。
赵恪将这些看在眼里,心如刀绞,甚至连于兰的无情拒绝都被冲淡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到父亲壮年早逝,母亲抑郁成疾,弟弟双目失明,于嫣嫁给别人——他的心正被撕裂。
“(兽语:醒醒)。”菲菲被哭声吵醒,便用爪子拍打赵恪的脸。
“菲菲、笨笨,你们说,我该怎么办?”赵恪随口问,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兽就别指望了。
菲菲若有所思,先指胸口吊坠,后指天空,两只爪子不停地比划着。
“守望者号?!”赵恪一拍脑门,心道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此刻是凌晨三点,他起身穿衣,敲开母亲卧室门,将新的想法告诉母亲。
“妈,我先去问琬琰,倘若可行,再回来接你和爸。”
“路途遥远,一个来回两个月,恐怕耽误不起。这样吧,带上你爸同去,我在这里等消息,两手准备。”
“好!那我立刻出发,舅舅那里您天亮后说一声。”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宋佳望着大儿子背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儿子终于长大了!
她或许不知道,肯尼此时也未睡,正在监控室偷听母子对话。
“守望者号?琬琰?莫非是另一座神器?”他心里一连串的问号,“走了好啊,终于不用再编理由拖延了。花费天价去救一个挖矿工,这样的赔本买卖,傻子才会做!”
经过一个多月的星际穿梭,赵恪又回到出生地——0353号行星。他并未登陆,而是直接进入守望者号。出人意料的是,琬琰以虚拟影像的模样出现。
“哈哈哈,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莫非朝思暮想夜不成眠?”琬琰还是那样没个正经。
“我爸病了,想请您帮帮忙!”赵恪语气诚恳,将父亲放在座位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医疗兵!”琬琰下达命令,没过多久进来一个医疗机器人,围着赵义做检查。
“报告指挥官,病人遭受蚁虫攻击,各项指标评分为:细胞组织完整度15%,生命能量活跃度25%,求生意志渴望度未知,治愈可能性30%,需放于生命仓内进行细胞组织替换,治疗期限至少5年。汇报完毕!”
“哎呀,你父亲情况很不乐观。30%的治愈可能性,毕竟太低了些,不如放弃吧。”
“请您务必帮帮忙,此恩此德,终生难忘!”
赵恪内心慌乱,病急乱投医,视琬琰为救命稻草。
“呵呵呵,对此我很怀疑哦!当初助你离开此地,我反复叮嘱,要你抽空记忆所赠资料,不知记了多少?”
“我——对不起!从今日起,我会认真履约。”
“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我出手相助。”
“但有所需,无所不应!”
“哎呀,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只想重述初见时的要求,请你成为这座堡垒的代理人。”
“您上次说,代理人的任务之一是收集资源,修复堡垒?”
“这只是第一阶段的任务,后边还有第二、第三等阶段任务。越靠后,复杂度、危险性会呈指数增长。”
“我能完成这些任务吗?毕竟我不聪明,知识和能力都极为有限。”
“哈哈哈,你真有趣,换做他人才不会管能否做到,早就拍胸脯欣然领命了。先做着试试看,万一行呢?”
“我会尽全力,您救了父亲,是我的恩人。”
“哎呀,别这样说嘛,让我压力山大。我与你之间,仅仅是一项交易。你确认要成为这座堡垒的代理人吗,每个阶段任务都是已经设定好的哦,无论前方多么艰难,哪怕会丢掉性命,你都要勇往直前地完成哦!”
琬琰少将神色凝重,其实两年多时间,她都通过吊坠观察赵恪的一举一动,考察这个代理人是否能胜任未来的工作。他并不聪明,但贵有坚持;他并无好运,但贵有善良;他并非无畏,但贵守诚信。
琬琰已经等不及了,守望者号——准确说是守望者三号,经历了两万多年的风吹雨打、岁月侵蚀,早已残破不堪。三十多位同伴都已死去,她是休眠仓中的最后一位幸存者,需要在保护自我的同时,积蓄力量开启寻找幽之国的旅程。
她现在只以影像出现,心里对赵恪以及背后的人类扔存一丝戒心。见赵恪低头思考,并不急着打扰。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终于,赵恪抬头郑重答复,引来琬琰“噗嗤”一笑,风情万种,将空气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从华生那里得知,如果使用金之国的生命仓,那么最好的结果是植物人;如果使用琬琰的生命仓,有30%的可能性能够治愈。两相比较,自然选后者。出于报恩,他乐意成为代理人。
于兰的拒绝,给赵恪精神上极大刺激,仿佛有人将心里的珍宝硬生生夺取,他却无法也不能反抗——女婿惹怒了丈母娘,能有好果子吃吗?
他不想让于嫣左右为难,一个是恋人,一个是母亲,无论失去谁都难过。所以,唯一能破局的方法,就是得到丈母娘的认可。
可得到于兰认可,又谈何容易?他已被认定为不详之人,于兰怎肯让女儿多灾多难?
赵恪想变得强大,身处险境能全身而退,大浪淘沙能闲庭信步。仅仅依靠个人努力是远远不够的,要有机缘和伯乐——正是眼前的琬琰,以及她身后的幽之国。
他期待日后的回报,并对此深信不疑。
“送你橙色吊坠,红色吊坠权限太低。可将你父亲放在医疗区生命仓,他会得到很好照料。”
“谢谢!还有一事恳请帮忙。”
“以后叫我琬姐吧,你已成为代理人,咱俩可以姐弟相称。”
“琬姐!”赵恪感到既局促又温暖,眼眶不由发红。
“哎呀,别这么敏感,动不动就哭鼻子。何事?”琬琰笑道,她并非真将赵恪视作亲人,仅仅是心理上的收买人心。
接下来,赵恪将噬心虫一事告知,琬琰眉头微蹙。
“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阴险歹毒,竟然把你当做傀儡来控制。去除噬心虫并不难,先将人体冷冻进入休眠状态,然后做个外科手术便可。但休眠仓均已损坏,需等修复后才能使用。”
“现在去采集资源,修复堡垒,可以吗?”
“呵呵呵,等你将资料记熟悟透再说吧,否则菜鸟开车上路,非死即伤。”
赵恪面色通红,后悔之前没有遵守诺言,将所赠资料于心。
“他叫笨笨?”琬琰指着菲菲身旁的小兽问。
“是的。在0100号星球发现的。”赵恪如实回答。
“小家伙,过来!”琬琰招手,笨笨扭头置之不理,被菲菲踢了一脚,才不情不愿靠近。
“原来六号已经自毁了。”她读取吊坠中的信息,一时间神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