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条大汉,高足八尺,因背向戚继美,不知其容貌,但此人极为雄壮,浑身黑色粗布麻衣,脚上是一双宽大麻鞋,手上满是老茧,层层堆叠似铁,震退圆生,腰间束带被内力激得笔直向两旁射出,身旁一尺之地内落叶飞扬、灰尘腾起,足见内力之强。
“这等内力!绝不逊于我二位师兄!”玄风不禁暗自心惊。
“长老,恕铁丐侯扬侠无礼。”那大汉抱拳施礼,棍担于臂,极为豪壮。
“原来是候帮主驾到,老衲有礼了。”圆生先被穿透手掌,再被震得倒飞,即便是理亏在先,依着玄风的脾气也不能轻易善罢甘休,但此人在江湖中的身份不低于少林寺方丈玄藏,玄风尽管不悦,也不得不哑火无言。
“师叔,这汉子是何人啊?”少林众僧中通字辈的后辈通海低声询问师叔圆空,通海自幼长在少林寺,未踏出过少室山半步,此次随师伯祖玄风出寺,行走红尘俗世,处处留心,样样好奇,平日里只觉得各位师叔祖师伯祖武功天下无敌,自己师父、各位师叔武功高强,没想到之前一个少林叛徒能重创师叔祖,这大汉随便一招就震开圆生师伯,这简直使他难以接受。
圆空乃少林寺戒律院玄川大师弟子,经常走动江湖,可谓见多识广,圆空性情随和,低声道:“此人乃当今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铁丐侯扬侠。”
“他就是丐帮帮主?那他手里那根就是江湖闻名的打狗棒了?”
“不,我朝太祖曾为僧为丐,佛门、丐帮因此而兴,当年太祖皇帝落难,投身丐帮得群丐庇护,太祖即位后感丐帮救助之恩,曾御赐丐帮一根化石木棍,称为‘御赐打狗棍’以示感恩,并赐丐帮山东良田五百顷,后至英宗土木堡之变,皇上銮驾回京时得当年丐帮帮主持打狗棍护驾,因而被御赐为‘天下第一帮’,追赐良田三千顷,赐丐帮帮主打狗棍同尚方宝剑之权,丐帮帮主游历天下,为朝廷监察各地,可惩治五品及一下贪官污吏,劣绅暴民,你说的那打狗棒乃是历代丐帮帮主的兵器信物,为当年丐帮祖师所传,因年代久远,现已供奉于泰安丐帮总舵,帮主改随身携带‘御赐打狗棍’为兵刃。这位侯扬侠就是当今的丐帮帮主,因其持打狗棍走南闯北,游历江湖,行侠仗义,打狗棍下打死无数为非作歹的贪官劣民,铁面无私,秉持正道,因而被先皇称赞为‘铁丐’,武功高强,为人刚正,带领丐帮创立义庄,耕重自足,惩奸除恶,江湖上名声极大。”
那大汉回身面对戚继美,戚继美看见此人面容,浓眉大眼,方口高鼻,目光凛冽,面色乌峻,不苟言笑,约莫五十岁左右,极有威势,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之主,但见他如电双目扫过自己头脸,继而转回身去,便是玄风这般江湖上地位尊崇的武林前辈,也不禁被他这一扫矮了半分气势。
“长老,我侯扬侠行走四方,但见不平,必要插手,今日之事,侯花子从中调和一二你看可好?”侯扬侠说话声音如洪钟大吕,三言两语间便透出其高深内功,语气七分公正,三分商量,其气其度如同判官高坐芒寒色正,使人由畏生敬。
“候帮主打狗棍在手,主持公道,最好不过!”玄风所言,阳奉阴违,暗说他仗打狗棍以压他玄风,明言让他主持公道,自是居心不良,侯扬侠声色不变,沉声道:“不论行走江湖,做官从仕,务农为商,皆不可离了一个理字。”
“圆生大师,你身为少林寺圆字辈僧人,江湖上地位尊宠物,受人尊重,但你身为出家人,出言不逊,恃强凌弱,盛气凌人,有失佛门尊严法度,欺辱后辈,可谓一错再错!”
“而这位后生,虽然圆生出手,但圆生毕竟未动兵刃,你以兵刃穿其手掌,有违江湖道义。”
“双方皆有不是,但圆生大师既然伤残手掌也是自食其果,这位后生虽然有违江湖道义,所为也多有无奈,不如就此罢休如何?”说罢,一个闪身已至圆生面前,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道:“此乃我丐帮虎筋生肌膏,治疗外伤颇有些效果,请圆生大师收下。”
“岂敢!”圆生道。
“候帮主请收回此药,我少林弟子自有本寺妙药,不劳费心。”玄风抬手一挡,隔了回去。
侯扬侠见状,也不强求,转身再与戚继美交态。
“后生,你只作为虽然可恕,但也要好生教导一番,你枪法精妙,定非寻常人家,敢问府上是哪一门?”
戚继美拱手施礼道:“侯前辈,在下是山东戚继美,家兄戚继光,见过侯前辈。”
“噢!原来是戚元敬的弟弟!近闻你兄长赴浙江抗倭,不知现况如何?”
“家兄初到浙江,人生地不熟,恐一时难有建树。”
“既如此,我便护送你往浙江,交由你兄长加以管束,以后有朝一日亲往少林寺赔罪,玄风大师,你看如何?”
玄风心中不服,可奈何侯扬侠句句在理,只得不语默许。
侯扬侠便带戚继美上路前往浙江,于路多有照顾。
这一日,戚继美忽然开口相问,此前几日,戚继美除必要皆不敢开口与侯扬侠说话,侯扬侠气度颇大,戚继美年轻人难以承受,但在清晨净手之时,无意中见到侯扬侠在平地上演练棍法,只见这根御赐打狗棍或劈、或砸、或抡、或戳、或挑、或截,有如一条乌龙,从上到下罩住了侯扬侠,化作一圈黑光,但凡触碰到这一圈黑光,便击破万物,只见侯扬侠一棍打在一块磨盘大的巨石上,便让一块遍布青苔的巨石无声无息化作两半。戚继美暗自对比,即便是王擎苍也未必敌得过眼前这位丐帮帮主“铁丐”,戚继美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棍法,料想此棍法就是丐帮不外传的绝技“打狗棒法”,自己可以一见,当真三生有幸!便想询问这棒法。
戚继美询问这是否为打狗棒法,言语中小心翼翼的,可见心中对侯扬侠的敬畏尚未尽除。
侯扬侠爽生大笑,回答道:“这并非打狗棒法,我丐帮有两门绝学,一为降龙十八掌,二为打狗棒法,其中降龙十八掌除帮主外,也传丐帮弟子中立大功者,唯有打狗棒法为丐帮帮主嫡传武学,非帮主继承者不得传,共有三十六路一十二招八字口诀,为我丐帮祖师爷所创,几百年来,每当我丐帮遭逢大难之时往往由帮主以打狗棒法震慑群雄,为武林中第一等一的神功,除非必须断不能使出。”
“我所用的乃是我所自创的‘打狗棍法’,因我朝太祖御赐此石化木打狗棍为我帮帮主信物兵刃,此棍坚硬无比,重逾钢铁,达二十一斤,无坚不摧。但打狗棒法刚柔并济,许多柔韧之法门无法用这条打狗棍使出,于是我根据此棍创出一套刚大于柔的地打狗棍法来契合此棍,大开大合,以抡砸披挂为主,旨在破敌,威力不小。”
侯扬侠是丐帮历代帮主中少见的奇才,自丐帮老祖创降龙廿八掌与打狗棒法后,唯有第三任丐帮帮主武功更胜于开派祖师,在打狗棒法中加入无数精巧奥妙之招数,后又有萧峰将降龙廿八掌化为降龙十八掌,外,也只有这位侯扬侠创出了打狗棍法,可谓是丐帮帮主之中的佼佼者。
“昔日创打狗棍法时,曾蒙我师父告知,当年师祖互送銮驾回京,曾遇北元骑兵,骑兵身披铁甲,当时师祖以打狗棒攻之无效,唯以打狗棍自身之坚硬再加上深厚之内力方能伤敌,我丐帮总坛于山东,我丐帮帮众大多居于北方,蒙古时长南侵,我便以势大力沉的棍法来作克敌制胜之用。”
戚继美听到这各中由头,不禁感叹丐帮历史悠久,人才辈出,心中亦暗想,若侯扬侠使出打狗棒法,威力绝不会小,但他是打错算盘,侯扬侠所习之内功心法乃他自创,并非丐帮帮主心法,虽然也曾习练丐帮帮主心法,但与其武功路数的刚猛路子不同,以他现时之内功催动打狗棒法,恐怕难以用出最大威力,反之若以其内功使用降龙廿八掌则威力不小,只是降龙廿八掌已然改做降龙十八掌,已然失传那十掌,若能习得完整的降龙廿八掌,定然能令其武功更上一层楼,不过即便是以其今时今日的武功修为,当时武林中能与之匹敌的也是寥寥无几。
但侯扬侠却自叹息,丐帮虽未天下第一大帮,但如今中原安定,丐帮弟子大部分务农自足,虽然习武但武功二十年来少有人能够成为一流高手,而丐帮中能够技压武林者,也只有侯扬侠一人和两位老龙头而已,自己已过五旬,可谓半截入土,若丐帮再无杰出人才,丐帮又该交与何人?
众所周知,东汉末年,三国后期,蜀汉丞相诸葛亮在五丈原不幸病逝后,北伐大业全部落在大将军姜维的身上。蜀汉群臣皆不愿北伐,偏安一隅的蜀汉政权在当时的政治格局中是最弱的,姜维独木难撑,但也苦苦支撑,姜伯约继承了诸葛亮以攻为守的策略,连年北伐,但效果不佳。由于诸葛亮设计的蜀汉政治体系存在先天缺陷,在人才选拔上只重视德而忽略才,所以,随着前朝老将们的离世,蜀中将才愈加匮乏。到了姜维后期,遇敌来犯,蜀汉已经是人丁凋零,由于没有年轻将帅可以担当先锋官,只能启动年近八旬的廖化去打头阵。当须发皆白的廖化挺枪纵马立于阵前,来犯将领不仅哈哈大笑,大声感叹蜀国无人。
自此,“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就此流传,成了千古笑谈。
侯扬侠一路上观戚继美虽然年轻,但也是可造之材,但出身将门,是段不可能入丐帮行乞四方,越看越想到自己丐帮青黄不接,不禁心中黯然。
另言到王擎苍、诸葛严二人,二人寻白象王滕毅于林中遇石心,斩巨蟒后,再往山中寻找滕毅,直到那处岩洞,诸葛严打个呼哨,洞内很快便给出回音,洞内声响三长一短,王擎苍、诸葛严闻到立刻入洞,行进不到一里,便在岩洞中发现白象王藤椅,二人正欲上去询问,滕毅却取出一样东西,让两人瞠目结舌。
滕毅从背后取出一柄长约三尺有余的长剑,此剑剑形古怪,剑尖为一菱形形状,通体青紫,上有无数梵文雕刻,手柄为一节菩提树根,只是此菩提树根下方节蒂形似一颗骷髅,可看得出这柄剑极其锋利,但此剑颜色妖异,通体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邪气,让人脊背发凉,寒意上脑。
“三尸剑!”
王擎苍、诸葛严二人都惊呼出声,顿时尽失高手之态。
“相传此剑乃是当年佛祖释迦牟尼涅槃后三尸虫所化之神兵,及其邪异,能够扰人心神,当年西域血吼教寻得此剑,以此剑为教主佩剑,霍乱一方,还是当年教主率领十位长老一同远赴西域扫荡青海,斩杀血吼教主,并将此剑丢进青海湖,怎么在今日仍能重见天日!”诸葛严语出迅速,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难道血吼教死灰复燃?”王擎苍道。
“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当年教主与各位长老虽然杀死血吼教主,毁掉血塔,但血吼教的副教主至今还没有下落,没人能证明他死,亦没有人能证明他活着,百足之虫,虽死不僵,没想到他们还有如此力量!能把这邪物从青海湖中捞出来!”
滕毅则静听二人说我,才缓缓开口道:“这把三十剑确实是当年教主亲手扔进青海湖的,但是,这把剑却是我师父所取出青海湖的。”
王擎苍、诸葛严二人惊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