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徐蓬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倒不是因为那些字画，被父亲冤枉了一顿，解释清楚倒也没什么。哎，她都忘了那家伙卖的都是馊情诗了。
不过，很多事情和梦里都不一样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十三岁那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活过一世，结果她死的早，才不过二十就被害死了，后来断断续续发了四五天高热，她本以为都是一场梦，那些记忆也都不断减淡，结果每件事情都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新皇登基，楚小将军战死，蜀中大旱，科举卖官……
如果这些梦预示着未来，那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呢？
徐蓬从床上爬起来，醒了醒盹，从抽屉中拿出纸张，提笔要写下什么，又停了手。
“算了，还是明日去找一下大小姐吧。”徐蓬放下笔，又躺回床上。
…………
翌日，小蓬同徐叔说了声，便赶往了楚将军府。所以早上若离来找小蓬的时候扑了个空。
褚云凝一直黏着何若离，倒是让她头疼的很，当着她的面耍了几套剑，刀剑无眼，在褚云凝面前晃了几回，也倒不跟着她了。
镇国侯府离将军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镇国侯府在城北，而将军府偏城东。中间也就隔着三四条街。
何若离伸了伸懒腰，想要上街逛逛。不过刚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小姐，大少爷吩咐了，这几天你都不能出去。”何东微笑脸，站在门口。“这几天姑娘可是惹出来不少事儿，还是消停一段时间吧。”
何若离嘟囔了两句，就回头了，你以为她不想出去，关键是她打不过何东啊！
当然也不要以为她出不去，翻墙爬狗洞什么的她可没少干。
不过刚爬上墙头的她望着下面的何东。
“好你个何东，你跟踪我！”
何东无奈，他往屋檐上一站，就看见自家小姐在往上爬，想不看见都难。
“小姐是自己回去，还是我把你提回去？”
“何东，蓬蓬都能出去，我为什么不能出去！”何若离坐在墙头不肯下。
“蓬姑娘跟小姐不一样。”何东微笑。
“什么不一样！”何若离看着墙角倚着的何东，脑瓜一转，一脸坏笑“何东，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小蓬蓬了？”
“小姐不要胡言乱语，再废话属下就直接把小姐提下来了。”何东保持微笑，拒绝搭理他们家傻不拉叽的二小姐。
“好好好，我自己下来。”若离在墙头找了个合适位置站好。
“哎你看是蓬蓬！”
何东顺着何若离手指的方向看去。何若离迅速朝反方向跑去，笑话，她虽然打不过他，但她轻功好啊，她打不过她还跑不过吗。
何东伸了伸腰，看着跑远的二小姐，也没有追上去。远处唤了个小厮，让他去告诉少爷二小姐跑了，又向府门走去。
而另一边的将军府。
府上的人不多，也都是见过徐蓬的。知晓小蓬是来找将军夫人，便直接告诉她夫人去了云知楼。
小蓬改道去了楼里。她也未唤轿子，小蓬很是喜欢徒步走在路上，看着热闹的街道。
不多时就到了楼前。云知楼其实是个书馆，除了买书卖书，还卖笔墨纸砚等物品。
楼里有留有空桌椅，可供客人读书抄书。
云知楼有三层，一层主要售卖笔墨纸砚，二三层供人读书卖书，三四层略独特，除了谈生意外，她和大小姐都留了一间屋子。
问了掌柜的，便知道大小姐上了四楼，小蓬也过了去。
何暮雨看见她，也是有些奇怪，这段时间楼里没什么事情，小蓬之前一直在忙别的事情。很久未见她。楼里一直是她在打理，有什么事情唤个人来就行了。
“潇儿姐，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小蓬推开房门，何暮雨正在看这个月的账本。
“坐，怎么了。”何暮雨很是喜欢这个妹妹，打小就很聪明伶俐。
“是关于楚小将军的。”徐蓬顿了顿“潇儿姐，可能，可能楚将军没有死，还有——”
“潇儿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信我。我好像看到未来了。”徐蓬坐直了身子。
“蓬蓬可是话本子看多了。”何暮雨停下了笔，抿嘴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不，潇儿姐，我没骗你。”
“潇儿姐可还记得我去年高热了三四天。”
“当然记得，当时可是要吓死个人，身上烫得很，而且还一直不退，生怕你出事了。”
“我当时做了个梦，我梦见了好多事情，我还梦见我二十岁的时候死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梦都是反的”何暮雨打断了徐蓬的话。
“是真的，我觉得那个梦是真的，我梦见楚小将军战死了，我还梦见科举卖官的。当时我糊里糊涂的，也不知我是不是记忆有点问题，也不敢说。”
“而且我的梦里，潇儿姐你没有嫁给楚将军，而且那些记忆都很模糊，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我现在有些确定了。”
“潇儿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小蓬有些激动，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
“嗯嗯嗯，信信信，蓬蓬坐好，我们慢慢说。”何暮雨看着面前的小蓬，这小丫头一向都很聪明，脑子机灵，点子也多，很多做生意的好点子都是她想出来的，但到底是个小孩子。
“潇儿姐，你还记得大军回程的前一天吗。”
“那天我一直拉着你不让你出门，我梦见那一天你被一辆失控的马车撞了，断了一条腿，所以你也没有嫁给楚槐宿，我不知道那梦是不是真的，因为之前也发生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但我害怕，所以一直拦着你不让你出门。后来无事发生，我又一直四处打听有没有马车失控的，也没有发生，所以我以为不是真的。”
“再后来，潇儿姐你嫁过去了，我本以为那梦是假的，但是昨天的时候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人——谢秩。还有昨天晚上，云凝姑娘昨晚去了府里，也是因为科举的事情。”
“所以我觉得不管那个梦是不是真的，它一定有所预兆。”
何暮雨看着小蓬激动的样子，拿了个新杯子，倒了些茶，递给小蓬“喝点水，不要急。”
这个妹妹日常冷静的很，她也很少见她这么急过，估计是被那梦给吓到了。
“我梦见在十一月底的时候”小蓬接过茶水，放到了一边，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去楚府认亲了。”
“啊？”何暮雨有些错愕，“认什么亲？”
“是，是——”小蓬不知道怎么说“是楚槐宿的私生子。”
何暮雨听罢，捂嘴笑了笑“槐宿可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人小蓬蓬也是知道的，虽然那家伙小时候经常欺负你和阿离。”
何暮雨顿了顿，倒是小蓬也不会拿这事来开玩笑，而且“蓬蓬，你怎么就确定你梦里的那个是槐宿的私生子的？”何暮雨喝了口茶。
“因为这件事情闹的很大，那个女人闹到了大理寺。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小蓬低了低头，她也不知道这个梦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乖了”何暮雨揉了揉小蓬的头“我会去调查调查的。”
“还有——”
……
……
徐蓬已经回去了，何暮雨还坐在桌前，叹了口气，看着手中揉的皱巴巴的小页宣纸，将它扔进了桌旁的废纸篓里。她看着自己的手，还是有些发抖，心里一直劝慰着自己冷静冷静。
“青鱼青鱼”何暮雨喊了喊自己的贴身丫鬟，没见人，便走了出去。
看着趴在书上睡着的青鱼，无奈地笑了笑。坐在了青鱼对面的木凳上。
青鱼本就睡得香甜，完全是一看书就困，刚翻开没几页就睡着了，嘴里还砸吧砸吧的，感觉到旁边有声响，就醒了。看着对面翻书的夫人，青鱼一下就坐直了。
“可是昨晚没休息好？”何暮雨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丫鬟，笑得和蔼。
“不是不是，是这书，可真是催人困倦”青鱼忙摇了摇头“可真不知道那些学子们是怎么读万卷书的。”青鱼又打了两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也算是彻底清醒了。
“嗯？夫人不是在看账本吗，怎的出来了？”
“已经看完了”何暮雨收起书“走吧。”
“好嘞夫人。”青鱼接过她家夫人手里拿的书，是江南的一份装订域图。
地图这种东西很是少见，买的人也不多，除了战场上需要清晰的地形图之外，市面上售卖的只是方位地标之类的。
“夫人，是想去江南看看？”青鱼看着手中的书，还是禁不住问了出来。“奴婢听说，江南水养人，多的是温婉似水的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美人我不知道有没有，我倒知道你这小丫头再废话，就赶不上午饭了。”何暮雨敲了敲青鱼的头。
青鱼摸着头，“啊？都中午了啊，嘿嘿，夫人你不说我都没觉得饿。”，赶忙跟着何暮雨下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