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文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低沉,看着满天的星斗,朝左天佑问道:“你知道部队怎么处理我么?”
左天佑摇摇头,他涉世未深,却是不知道部队的事情。
“我的腿断了,虽然治好了,但再也不能当特种兵了。这不算什么,本来干这行,就随时准备好了为国家牺牲的。但tmd这群王八蛋???????”何勇文说道这里,握紧了拳头,喘着粗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左天佑站在他身旁,等着他情绪慢慢回复。
许久,何勇文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怎么还为这些事情生气?”何勇文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他们说这是机密任务,而且没有捉到那个头头,就证明任务失败了。所以不能把事情报上去,因此我也领不到工伤金。而我也作为这个任务的牺牲品,不能再待在部队里面,所以领导私下里给了我五万块钱,就让我离开了。”
“你相信他们的鬼话吗?”何勇文转过头朝左天佑问。
左天佑想了想,何勇文说的的确有些牵强,就连没在部队待过的他也无法相信。
何勇文没有等左天佑问答,自己继续喃喃的说道:“说实话我也不信。不信就因为没抓到人,就要把我开除,这根本不是我的错。可能是我在部队太锋芒毕露了吧,有些人早就想借这些借口除掉我。”
何勇文的眼里闪烁着一阵无奈,他起身伸开双手,大吼了一声。“这五万块钱,就买了我所有的青春和理想。但我不服输,我要找到我的一片天空。可这茫茫的都市,我的天空在哪里?我曾经迷茫过,直到我遇到了许多像你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
“像我一样?为什么?”左天佑问道。
“因为你们和我一样,都被这个社会抛弃了。”何勇文看着左天佑坚定的说道。“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我不仅要救我自己,我还要救你们。我没什么特长,但我又一条,绝对是其他人难以比拟的。”
左天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几句话过,他已经习惯了何勇文这种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不知不觉的被何勇文带进了他的世界里。
何勇文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说道:“那就是手快!”
“手快?”左天佑不由的吃惊起来。
“嗯。”何勇文应了一声。“在部队里,我就是动作最快,特别是我的一双手,手上的动作比其他人快得多。因而我没有什么其他好带着他们干的,只有把这招教给他们。慢慢训练他们,让他们的手和我一样快。这样,他们才能和我一起去偷钱。这样,我们大家才能吃饱肚子。”
左天佑心里一阵感叹,看似偷钱摸包十恶不赦的何勇文,有着如此多的无奈,如果一切都和他说的一样,那他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这里是很自由的。”何勇文指了指整个院子。“来我这里的人,除了黑子他们之外,以前还有几个。我的原则就是你觉得在这里快乐,你就可以待在这里。只要你觉得不开心了,或者有其他更好的发展,我不会阻拦。因而你看他们三个,在这里都是很开心的。”
“琴姐呢?”左天佑不知为何,问了起来。
“哦,她不一样。她的事情如果她想告诉你,她会说的。我只能说她是看透了一切,才跟着我安心到这里的。”
何勇文指了指大门。“前面就是大门,你想走的话现在也可以。如果明天想走,我也会送你出去。我也相信,你是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虽然我不太清楚你的身世,但是如果你想活下来,留在我这里也是很好的选择。想留下来,明天早上八点就来院子里找我。”
何勇文说完,又看了左天佑一眼,笑道:“你这小子还真像年轻时候的我。”说完,才大步离去。
郊区的天空,总是比城市里黑了许多。这里能看到的星星,也不是在城市中可以想比的。左天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一个白亮的大勺子横在中天,它的一角,对着明亮的北极星。
北极星,如果你真的可以指引人们的方向,那请你告诉我,我以后该干些什么?左天佑这样想着,久久站立在原地,迈不开步子。
终于,他仿佛相通了一些东西,嘴角微笑着,回到了房子里面。正义也罢,邪恶也罢。人,最重要的就是活下来;人,最需要的就是生存。不管如何。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出现,早已有忙碌的人群开始起床出门。这样的人,通常都是极其辛劳的一群,有学生、环卫工人和家住的较远的上班族。他们都是令人赞叹的一群人。当然,这里面也有一群让人觉得不耻的人,他们就是小偷。他们起得往往比一般人早,他们往往要比一般人刻苦。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以后的日子,我会慢慢告诉大家。总之,在这个天还没亮的时候,何勇文就带着黑子、刘虎和欧小华三人,坐上他的桑塔纳出门了。
何勇文的车子,在龙城绕了个圈,最后在一个非常热闹的近郊车站不远处停下了车。黑子三人朝何勇文点点头,下车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何勇文腿不好,早已不能胜任小偷的职业,因而只能目送着他们离开,自己开车向44号公路驶去。他会在10点半左右,在车站对面的五福路接黑子他们。
何勇文回到自己的院子把车停好,走下了车来。刚才自己在路上吃了点早餐,又买了点豆浆和大饼回来给左天佑和张琴。他进屋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又随即走了出来,把院子里的一口大锅接满了水,放在煤气炉子上烧着。
望着渐渐沸腾的水,何勇文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五十五了,左天佑这小子到底会不会来?他昨晚确实没走,而是找张琴要了个空房间睡觉去了,但谁能保证这小子会不会是想我今早再送他走?何勇文这样想着,他心里没底。干这一行,需要太多的勇气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何勇文身后传来。何勇文转身一看,那是穿着一件破烂背心的左天佑。
左天佑笑着朝何勇文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怎么,你是要走?还是要跟着我一起练?”何勇文问道。
“文哥,我们开始吧。”左天佑答道。
“好小子,我就没看错人,你果然有些胆子。”何勇文开心的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枚一块钱的硬币,丢进了沸腾的水里。
左天佑看着在水里不断翻滚,慢慢落进锅底的硬币,它正在随着水泡,不断在开水中移动。左天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何勇文要做什么。
半响,何勇文说道:“可以了,把它捞出来吧。”
“什么?在开水里掏硬币?”左天佑惊奇道。